“聂姑娘,请。”
“黎公客气。”
聂昭从黎幽手中接过茶盏,礼貌地一点头,“头一知道,妖魔也有这般雅兴。坊间传言,果然多有不实之处。”
“不是吗?”
黎幽不以为意,依旧笑得温文尔雅,宛如一幅毫无瑕疵的美人图,“仙界和人间,对们有诸多误解。若有机会,还望聂姑娘为澄清一二。”
聂昭摆手道:“埋汰了。你若真有澄清,‘抱香君还会被传成一个无法无天的杀人魔?看你啊,就是不想讨人喜欢。”
“……”
听见她这句大实,黎幽眉峰跳了一跳,方才还像图画一样的笑容瞬间鲜活起来,“姑娘通透。”
聂昭也不谦虚:“那是,这孩打小就聪明。”
……
们此刻相对而坐的所在,已经不是方才相遇的酒家,而是临近湖边的一座宽敞『露』台。
这湖也不是寻常的湖,形似一轮满月,周围是热闹的十里长街,一座极大、极富丽的舞台如同一朵水莲,在夜幕下的湖盈盈盛开,映着辉煌的万家灯火。
湖有豪华的三层画舫,也有轻灵小巧的扁舟,三三结伴而来,星一样散落在漆黑的湖水里,船头之人或饮酒、或抚琴,与湖岸边的街景遥相呼应。
舞台锣鼓喧天,靠旗与水袖齐飞,油彩共锦衣一『色』,正在演一出新编的折戏。
“正是:天道好还如寄,人公难违。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苍难欺也——”
据黎幽所说,这出戏叫做《将军冢》,讲的是年一位将军遭到镇公迫害,被诬陷里通外敌,不仅客死乡,就连家人也没能逃过一劫。
“男丁斩首示众,女眷发卖为奴。其中最美貌、最有才华的一位小姐,被京中最大的烟花之地买去,成了后来的花魁娘。”
黎幽一边为聂昭夹菜,一边翕动嘴唇,讲述着让人毫无食欲的故。
“聂姑娘,你应该猜到了吧?那位将军姓秋,有个侄女名叫‘秋玉离,就是今日的琉璃。”
“琉璃一直怀疑年之,却不知是何人下手,又苦无证据,只能耐等待时机。直到镇公倒台,其党羽为了活命相互攀扯,抢着交罪状,这才证明了秋将军的清白。”
“红颜劫,将军冢。秋氏一门沉冤,如今终有了交。”
黎幽淡淡下了结:“这世的,真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聂昭喝了一口闷茶:“这报应来得太晚,不得劲啊。”
“确实如此。不过,今后仙界有了聂姑娘,报应大概会来得快一些。”
黎幽好像对菜『色』不甚满意,挑挑拣拣老半天,才挟了一小块鱼眼肉,皱着眉头放到聂昭碗里。
“震洲灵气匮乏,食材粗糙,比不得们桃丘,凑合着用吧。”
小桃红猛翻白眼:“桃丘食材好,你做的不是毒『药』吗?”
黎幽不动声『色』道:“莫要胡言。天赋绝佳,前途无量,只是需要一些锻炼。”
“你的锻炼,需要牺牲多少只猫?”
小桃红一爪拍在桌,惜肉垫太软,毫无气势言,“阿幽,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做的猫饭连猪不吃,再这样下去,灵猫一族也要弃你而去了!”
“……”
聂昭看着们熟悉的一来一往,只觉情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不禁笑出声道:“光看你们和流霞君,实在很难联想到‘四凶这个名号。”
小桃红骄傲地甩起尾巴,抖了抖耳朵尖:“早就说过,那是人以讹传讹。姓花的不过是个『奸』商,阿幽不过是个……咳,想做个名扬四海的大厨,惜没成功,就只能继续做大祭司、大魔头了。”
黎幽睨一眼:“在聂姑娘面前说,多不好意思。”
聂昭:“……”
她无言以对,只能尬笑三声:“黎公这志向,还真是……挺远大的哈。”
旁的她也不敢多说,唯恐客套讲太多,黎幽信以为真,场就要撸起袖给她做猪食。
那种情不要啊!
“对了,是不是快轮到秦姑娘了?”
秦筝和琉璃原与们同坐一桌,后来听说这舞台没人包场,人人能台即兴演出,人便久违地起了玩,搭着一艘小舟台去了。
为了照顾魔头纤细敏感的内,雪橇三傻被打发去另一条街撸串,桌边只剩下一个大气不出的暮雪尘。
暮雪尘(表面):(°?°〃)
暮雪尘(内):┗|`o′|┛
面对传说中的魔头,实在没法像聂昭一样轻松自在,右手紧握刀柄,双眼一眨不眨,仿佛随时会一跃而起,一刀从黎幽脖抹过去,让从魔头变成“魔|头”。
黎幽看着好笑,也不与为难,只向聂昭打趣道:“聂姑娘,你这位小朋友凶得很,看着要吃人啊。”
聂昭闻弦歌而知雅意,配合地换了个题:“既然传言多有不实,黎公不妨说说妖魔界的故,让们开开眼界?比如妖、桃丘,还有灵猫一族。待正式岗,就没这清闲了。”
小桃红抢着举起爪:“说说!阿幽满嘴跑马车,你听『乱』讲。”
“桃丘是艮洲地脉枢纽之一,灵力充盈,水草丰美,修炼比处快数倍,吸引了许多妖族和魔族,因此又被称为‘妖或‘魔。与息夜君和罗浮君相比,们不爱征战,大多数时候在桃丘修炼,过着自给自足的日。”
“妖信仰祖魔‘混沌,百年前混沌被镇星殿斩杀,群魔无首,很是萧条了一阵。直到阿幽做了大祭司,击退镇星殿几次讨伐,着手整顿内务,妖才重新兴盛起来。所以,就算发钱抠门、做饭难吃、『逼』着大家一起穿粉『色』,还是有不少妖魔愿意追随。”
“对了,阿幽出现之前,们灵猫一族是妖祭司,就是这一的继承人。”
小桃红得意地翘起尾巴,“灵猫是种形似家猫的妖兽,除了长相漂亮一点之外,没什特的。除了长相漂亮一点之外。”
黎幽不紧不慢地在一边拆台:“灵猫雌雄一体,自生自孕,最是特不过……”
小桃红:“你闭嘴。聂姑娘,跟你说……”
聂昭:“‘雌雄一体是什?”
小桃红:“……”
聂昭:“‘自生自孕是什?”
小桃红:“……”
聂昭:“是不是那个,只要拥有了一只猫,就以生出——”
小桃红:“……不会给你们生孩的!你们死吧!”
黎幽笑得双肩耸动,刚要接着拱火,忽然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从湖飘来,接下来的便猝不及防地断了线,不不下卡在喉间。
抬眼望去,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滞,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恍惚。
“黎公,怎了?”
聂昭察觉到一瞬间的失神,有些疑『惑』地询问道,“秦姑娘这支舞,有什问题吗?”
如今在台翩然起舞的,正是万众瞩目的“新科状元”秦筝。
她不仅才华横溢,舞技亦是超群,如今身在湖,水袖凌波,罗袜生尘,真宛如洛神仙一般。湖边众人无不惊叹,欢呼喝彩之声不绝耳。
聂昭一一意为她欢喜,并未察觉有何异常之处。
“这是……”
黎幽轻颤羽睫,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定格在一个开悟般的表情,隐约又有几分憾恨萧索之意。
徐徐转过头,一双漆黑眼瞳看住聂昭,像在给小孩讲解一个哀伤的童。
“这便是昔日花魁娘琉璃,名动京华的‘惊鸿舞。”
缓缓道,“若要像秦姑娘这样,演绎出琉璃年一般的风采,非有十年之功,等闲不能习得。”
聂昭刚想抢答“琉璃与秦筝一见如故,要好得很,教她跳舞也没什稀奇”,接着听见后半句“十年之功”,先是一怔,随后渐渐明白过来,脸『色』也不由自主地变了。
秦筝与琉璃相识不到一月,哪来的“十年之功”?
而且,聂昭还记得——
在黄金屋中,秦筝曾经向她提起,这支舞是何人所授。
【秦姑娘一舞动四方,真是天人之姿啊。】
【这是嬷嬷教的舞,方才中快活,忍不住跳了一会。】
“‘嬷嬷……难道说……”
聂昭难以置信地望向舞台,却见秦筝一曲舞毕,犹未过瘾,又要拉着化形的琉璃台,让“鬼姐姐”也跳一曲,自己为她抚琴伴奏。
琉璃笑着答应,广袖一展,眼波一『荡』,用灵
第 28 章 自凌云(一卷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