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守了关凌一天以后,晕倒在关凌的病房外。她醒来后,让谢遥帮她请来了钟小涛。
*
“即使你不找我,我也正打算来找你。”——这是钟小涛进病房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秦关看着他。
钟小涛在她床边坐下:“先说你的诉求。”
秦关问:“我有机会可以救我妈……救她吗?”
“你认为呢?”钟小涛不答反问。
“我不知道。”牢牢注视着他双眼,秦关道,“所以我来问您。”
思考好一会儿过后,钟小涛慎重又坦然地说:“我不知道。”
他回以同样一句不知道,秦关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从决定问出这问题开始,她心里怕的就不是不知道,而是更加干脆利落的“不能”。
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建设,她才又一次开口:“您‘不知道……这句话的具体含义是?”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钟小涛道,“我想先跟你道个歉。”
秦关有些不解。
“我和你母亲关凌,我们认识多年并且交情匪浅,这一点你知道吗?”
秦关当然知道。或者说,这原本就是她当年选择进入时空旅站的原因之一。她总是竭力想要去靠近和追寻与关凌有关的一切,尽管与钟小涛相识多年来,他们其实一次也没有真正聊过有关关凌的任何事。
“她决定亲自来旅站接你,秦老先生的建议在其中只占据一半、或者说一小半的因素。”钟小涛道,“在秦懿与我通过电话之后,她紧接着也给我打来电话,她原本只是询问你回来的时间,然而我跟她说,即便你知道她回来了,以你的性格,多半也并不会回去见她。我当时并不知道她要来接你,但是很明显我的这句话才是促使她做出这决定的主因。令你为此痛苦,又受到秦懿和秦老先生的冷落,我很抱歉,小关。”
秦关呆呆看着他。
事发到现在,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秦家的人、包括她自己是如何在冷落她自己,然而钟小涛却是第一次对此说出“我很抱歉”的人。以为自己并不需要安慰与道歉的秦关忽然之间双眼发红。
她怪自己,但绝不会怪钟小涛,钟小涛是为了她着想,只是——
“您和她……”
秦关开口,却又有些迟疑咬住嘴唇。从前她不主动向钟小涛追问关凌的事,是因为她总还留存着最后一份自尊心,只是这点自尊在钟小涛刚刚那句“我不知道”面前,似乎也已变得无关紧要。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想要说的。我和你妈妈的关系,你妈妈和秦家的事,以及她过去的那些经历。”钟小涛叹了口气,“以前他们所有人,包括我都想着要尊重关凌的意愿,所以忽略了你,什么也不告诉你。从我知道出事到现在,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其实我们所有人都做错了,你也是当事人,甚至是受害者,你有知情的权利。甚至如果你早一点了解你妈妈,或许你们会更早就打开心结,也就不会……对不起,小关,这件事不止我,你爷爷,你父亲,甚至你妈妈,我们所有人都应该为之前的三缄其口向你道歉。”
秦关没有听太清他后面在说什么,“受害者”三个字夺走了她全幅的心神。
“从我记事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一直有一件最想知道、但是因为自尊心所以从没有向任何人问起的事。”愣怔好一会儿后,她忽然抬起头,目光带了些惨淡,直直看向钟小涛,“现在我想向您寻求一个答案:我的妈妈,关凌,她为什么恨我,恨我这个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唯一的女儿?”
说完这句话,秦关心里有一些隐忍逃避太久又骤然被拉扯开的痛苦,又有一些意料外的轻松。
*
没错,关凌恨她。
很小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恨,只是在关凌与她为数不多的见面中,她总是面对关凌的冷漠与厌恶,关凌不愿意亲她,不愿意抱她,甚至不愿意跟她说话,不想多看她一眼。那个时候,她也委屈难过,只是关凌太耀眼了,对于她而言有着骨血里透出来的天然吸引,令她但凡见到关凌,总想要无视掉那些冷漠黏上去。她以为关凌不喜欢她是她做得不够好,是她不聪明,不可爱,不乖巧,不够讨人喜欢,于是她努力去做好一切自己做得到与做不到的事,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换来关凌多一眼的眷顾。
关凌就是不喜欢她。
后来,长到更大一些的时候,她能够读得懂眼神与表情的时候,她于是知道了,关凌不是不喜欢她,关凌是厌恶她,甚至恨她——虽然这些年她从来不敢跟自己承认这个事实,这个仿佛魔咒一样没日没夜都纠缠着她的事实。
现在她可以坦然问出口了,不止是因为关凌命在旦夕,更因为钟小涛那句虽无心却瞬间就戳穿她心肺的“受害者”。
钟小涛回视她目光:“我知道这个答案,也可以告诉你,但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问出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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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过去(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