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似乎一时扯得有点远了。
但风云号确实是一艘很奢华的船,尤其跟秦关这几天于周遭所见作对比。
待船驶到华京所管辖海域的边缘位置后停驻,船上其余工作人员下船去采集物资,而他们三人理所应当直赴皇宫,上邪却提议婚礼既然还有一日,他们不妨先进城四处逛逛。秦关对他这提议很是不解,上邪道:“转一转华京,对这世界认识也更丰富一些,也省得你天天只见到那些流民,晚上睡觉因为自己的床太软,愧疚得觉都睡不好。”
于是便有了眼下的情景。
但秦关应下这提议,最重要当然不是为了多看点繁华景象以消解她过得太舒心的愧疚感,而是为了记录——她手里提着一台小巧的相机,这从她最初与上邪乘货船返回陆地时就已拿在她手中了。秦关后来发现这世界在此时还并没有任何摄影摄像的设备出现,但上邪却从没有对她手里的这台相机表现过任何好奇,一如他一直以来对她身上的一切都视如寻常的态度。
她想着这些,突然发现自己从刚才起就被身边那人捏在手里的左手掌被抬了起头。
秦关有些疑惑地抬头。
上邪正蹙眉盯着她掌心:“这是怎么来的?”
秦关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看见自己掌心中几道小小的月牙形的疤痕。
她的手本应是好看的,但平白多出这几道疤,就真是有些辣眼睛。
看着那疤愣了好几秒,秦关才想起这是怎么回事——当天在病房被钟小涛一点点告知关凌的过往与她出生的真相,她自己都忘了究竟怎么掐了自己手心一场,以至于在那场爆炸中的烧伤都已早早被治好,偏这连她自己都没在意过的掌心里却留下疤痕。
“我……”秦关抬头看上邪,看进他带了惊诧和疼惜的眼,突然间她像是明白了他那句“连你自己也不许伤害你自己”的话里隐含的意义,不由自主就咽下原本想说的话,反握他手掌安抚笑道,“一点小意外而已,没事的,以后我都会更小心一些,不会再让自己发生这些意外。”
她一贯的赧然突然化作了温柔的直白,上邪纵还对她手中伤疤不满,在她凝视之中又还能说什么呢?
叹了口气,他没再说话,但与她交握的那只手却始终不曾放开。
秦关脸颊与耳垂都泛着淡淡的红,却也坚强的假装着什么都没发生,也假装……心里头对此一点愧疚、一点心虚都没有。
他二人在此情意流转,顾西陵却罕见没有围观,而始终只静静走在旁边。
她身着华服,妆容精致,一路走来无论接收多少惊艳的目光俱都十分安然安静,不时看顾四周,眼神之中似是怀念,似是伤感,又似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她的家乡,是她出生和成长十年的地方啊。
秦关收回心神后,到这时才突然顿悟这原本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我父亲是个生性奢靡、喜爱享乐的人。”顾西陵忽地开口,也不知是自言自语,又或者想说给他们两人听,“他明明没什么治国的才华,却很爱享受别人的崇敬爱戴。我小的时候,一年中总有那么一两次要跟随他的仪仗巡视这座城池,那时我总对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后来西爵和东昀经不住我的央求,也有好几次带我偷偷溜出宫,到城里来玩,但限制太多,我从没有玩到尽兴过。那时我一直以为,等我长大以后,我就能自由出宫,届时我就能满足自己的心愿,好好看一看这里。但我现在长大了,走在这里,却发现我已没什么欣喜的心情,我记忆中这些街道上的店铺与陈设,也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啊,十几年的时间,连当初的王朝都已鲜有人提及,更遑论是已改变了名字、改换了主人的皇城里的商铺陈设呢?
秦关在心里感叹着,耳听顾西陵续道:“西唐帝国的皇宫修建在京城以南,当初的皇宫则是在京城以东,再怎么保留着旧日的楼阁,可终究也不再是同一个了。我真搞不明白西爵,他在想什么?他走在已完全陌生的街道上,面对并不是当年他最喜爱的那栋读书楼的新宫殿,这会令他高兴吗?他引以为荣吗?找不回来的东西他又何必再执着?这个京城属于谁,是叫上京还是叫华京,只要周遭这些商铺都还在继续开设,只要他们的平淡的日子还能继续过下去,那居于上位的那个人是顾西爵还是隋棠又或者周五王二,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唉,我真搞不懂他。”
秦关凝视她困惑的脸,感觉自己也有些搞不懂她。
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殿下,她怎么就这样豁达呢?她怎么就对荣耀毫无留恋呢?
上邪在旁笑道:“有时候男人莫名的自尊心,是你们这些风花雪月的小姑娘理解不了的。”
“除了喜欢我房间的玫瑰花和房间外的茉莉花,我这个人还给你造成过其他任何我‘风花雪月的错觉吗?”秦关疑惑反问。
上邪噎了噎,改口道:“那……悲天悯人的小姑娘好了。”
“咱们一行人中最悲天悯人的难道不是东昀?”顾西陵惊叹道,“他什么时候变成小姑娘了,我怎么不知道?”
上邪:“……”
“行吧。”他面无表情道,“那就是顾西爵这个奇怪的人委实令所有小姑娘和老大爷都理解不了。”
秦顾二女满意地颔首表示赞同。
*
“明天我们要怎么抢这个亲呢?”
坐在前往皇宫的车驾里,秦关问上邪。
十分钟前,几名自称来自皇宫的侍从忽然围住了正坐在河边吃烤肉的三人。
 
王的男人(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