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这姑娘的话语对他确有吸引，但他也确实不曾打算拿任何决定、任何东西来跟她交换。而后，当他心中渐渐有所决定与偏向以后，他也极快速的想过等到尘埃落定，是否可以再跟她好生聊一聊。但这两日之间他委实太忙了，没有一刻停下来过，这念头便也只是一闪而过。然而现在呢，这连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的念头，眼前这姑娘却已提前帮他实现了，甚至她还不止与他“聊一聊”，她花了一日一夜的功夫，为他画出了数十张一目了然的图纸，不但比聊一聊更直接深刻，甚至这图纸本身，也能给他和匠人们带来一些思考。
这姑娘是何等的坦坦荡荡，风光霁月。
好半晌，青鸾小心放好图纸，朝秦关拱手一揖：“多谢秦姑娘，此令我受益匪浅，稍后姑娘若有闲，我想邀请姑娘与我就此深谈一番。”
就在不到两日之前，还是他们一行人苦等青鸾，为了能见他一面而各出绝招。而不过短短两日，情形却掉转了头，变成青鸾主动邀请她深谈。
秦关对此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得意，只浅浅笑道：“随时恭候族长。”
这事到此，本该暂且告一段落，众人却见秦关堪堪退下去，人族中夜鹛忽然又上前两步。
朱遗五十狼等人心中忽地一突。
只因他们忽然想到，虽说这群人中实力最强的是上邪，而首领则是鸿图，可每一个回合都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稀里糊涂就跟随着他们意愿而走的，则恰恰就是眼前这两个人。
他俩那一唱一和的，简直连死人都能说活！
所以……眼前他们又准备闹什么幺蛾子了？
众人心惊胆战中，夜鹛朝青鸾拱手道：“在下这里也有几句话，虽说没有小关那样磊落，听来有讨好族长之意，可趁着眼前这时机，还是想要跟族长说上一说。”
青鸾收了秦关的“重金贿赂”，眼下正是看他们最顺眼的时候，闻言干脆道：“请说。”
“在下是想问一问族长，”夜鹛面带疲色，笑容却依旧不急不缓，很是令人静心，“在族长的心里，不知可曾想过灵鸟族能够传承多久？而灵鸟族这样了不起的机关术与锻造术，本足以倾倒天下，引领天下，难道族长只想着要永远将其困于一城之中？”
他前面一个问题，对于灵鸟族人而言委实太过冒犯，就差没直接问他们这样闭着城门只族内传承繁衍还能往下传几代了。当下青鹂与几个长老便忍不住往前行了数步，可没走到夜鹛跟前去，他们却又自行打住了。
只因这问题听似残酷，却偏偏戳中他们的命脉。
灵鸟族建族之初，人数当然不及而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的族人是由少往多发展的。可随着这个“多”字达到某一个点，这发展便开始掉转头了。他们现在的族人还是远远多过了刚建族的时候，可跟最鼎盛时期相比，却也同样无法相提并论。他们都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也知道只要他们闭城一日，这问题便永远也得不到解决。
这大约也是青鸾此次轻易就为各族提议而动摇的原因之一。
此刻就这样被夜鹛毫不掩饰的提出来。
青鸾神色不变，淡淡问道：“你想说什么？”
“在下想说，”夜鹛看着他道，“实则前一日族长担心我族日后将在达成所愿后毁约，在下曾说即便我族毁约，灵鸟族亦有灵琅城与倾天塔作为最强大的后盾，根本不必惧怕我们。但在下真正想说的，则是灵鸟族真正的最大倚仗比起灵琅城和倾天塔，或许是将灵琅城和倾天塔的秘密传递出去，让天下人都以灵鸟族的本领为倚仗，或许要到了那时，灵鸟族才是真正无惧任何人。而族长和贵族之人的才能，亦能世世代代流传于世间，绝不会被埋没。”
说到此，他稍微停顿片刻后，一字字的，将自己的野心说给青鸾、也说给在座的所有人听：“若我人族打败魔族，统领这天下，我们必能替族长达成此事。”
一时之间，灵鸟族无人说话，而七族那头，五十狼与朱遗脸涨得通红，显见又气又怒，但他们却没法站出来反驳什么。
只因他们都了解了何以夜鹛要在秦关送上机关图纸后跳出来说这番话。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秦关的那一手图纸，本来是可居的奇货，然而她却大大方方、毫不留恋将其送给青鸾。那奇货对于青鸾而言原本有一点吸引力，但他却能够克制自己不被吸引，而当秦关将那东西送到他手里的瞬间，那奇货对于他而言，便立时变成了宝藏。他意识到了那宝藏的价值，于是他对于持宝之人的态度自然也就改变了，他原本不太待见秦关，现在却心甘情愿将她奉为上宾，因为他对她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的价值所在。
这便是夜鹛想要说给青鸾听的。
真正的、更加长远的自救，不是坐困于苍蝇也飞不进的机关之城，而是让世上许许多多的人都需要，都离不开，都自主的保护着他。这不单是人身安全上的自救，也是精神上的自救。
夜鹛说，人族有能力帮他们实现这一点。
青鸾静静翻着手中的图纸。
夜鹛与秦关不着痕迹对视一眼。
他们两人方才这一搭一唱，是巧合与顺势而为吗？是，也不是。
秦关想要给出那些东西、在倾天塔内便已决定要给出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但她也
成王之路（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