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间如同隔了山川河岳般的巨大差距非但他知晓,夜宴本人自然更为清楚,他却续道:“凡这世上比我厉害的人,尤其如他这等动一动手,跺一跺脚,甚至只脑海里转过一些思量便能对世间造成影响之人,我俱都想要挑战他们。”
他生来如此。
他虽身体孱弱,朝不保夕,却又心比天高,凡厉害之人便想要挑战,凡他眼界所及的障碍便想上前踏平。他有着与他父亲、他的君王差不多的目标,却又似犹有过之,他困于这副残躯,却从未有片刻为此自厌自弃过。
卫陵呆呆看他好一会儿,讷讷道:“你、你好厉害。”
你指的不是当真认定夜宴能打败上邪的那种厉害,他只是觉得他能够这样坦然说出他所想、有着这样明确的目标就已十分厉害,尤其跟自己相比。
若说昨夜他还不知该如何成为对夜宴“有用”的人,那此刻他从他的话里,渐渐便有了一点了悟:“我、我会想法子也将自己变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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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达成“变得厉害”这小目标,卫陵十分干脆与走尸族众人道别。
走尸族人虽不舍他这位唯一的“大侄子”,却更不愿真个将他困在这不见天日的方寸之地。正午时分,卫陵随上邪秦关等人走出埋骨之地,被阳光直射的刹那,哪怕他身上扔披着黑斗篷,那熟悉的高温炙烤的感觉仍叫他忍不住有些瑟缩,他目光看向应风采,她神色如常,一切都如常,他不由得十分羡慕,想要得到魔尊那滴血的心愿亦更加迫切。
站在他身边的夜宴忽然问他:“你原本长甚模样?”
卫陵呆了呆。
他自与众人相遇便满身满脸布满新旧疤痕,以至众人谁也不知他具体长什么模样,可他自己——
他呆呆道:“我也不记得了。”
夜宴换了种问法:“你几岁开始试图走出丛林?”
“能够行走之时。”卫陵的回答不假思索。
夜宴尚无甚反应,落后两步的秦关忍不住又已眼红红起来。
上邪有些好笑抓了把她头发。
秦关哽咽控诉:“你都不心疼你的小徒弟。”
“众生皆苦。”上邪淡淡笑道,“过去已无法改变,不如多想一想日后。”
虽则知晓他这话有道理,秦关却还是扔给他个大白眼。
上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道,这丫头在自己面前似乎越来越放肆,态度也越来越差了,以往她可是满心满眼都只围着自己一人打转的。唉,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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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与空翠山交界之处时,有四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上邪、秦关、谢遥、夜宴。
谢遥停下纯粹是因为怀念,秦关一半怀念外,心下还有些别的惦记,上邪则是有着想要说的话,而夜宴呢?
秦关与谢遥不约而同向夜宴问道:“你在看什么?”
不怪他俩如此紧张。
两百多年前,他们是如何艰难才抵达灵琅以及青鸾对于这世界的抵触历历在目,他做了许许多多的努力只为保族人性命,他后来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一半为了他的族人,另一半却也是为了这世界的明天。固然秦谢二人并非这世界里的人,可当日说服青鸾既有着秦关的一些原因,那他俩就不能眼看着灵鸟族因着这原因而陷入危险。
夜宴只是个堪堪十岁的小孩子而已。
但无论秦关还是谢遥,他们谁都无法真个将夜宴当成小孩子。
目光遥遥注视那看似平静、内里却充满危机的空翠山半晌,仿佛能透过这座山看到山后的灵琅城
天色破晓之前(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