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仪全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说谁,但当夜闻道脸上露出那样明显的痛苦神色时,他便知他不该在继续待在此地了。踌躇片刻,即便心中有着万千疑惑与忧虑,但他到底还是转头先行出屋去。
他一走,夜闻道再顾不得最后一丝尊严与形象,咚地一声单膝着地,却是多日的疲累与精神的双重冲击下再也站立不稳了。
“在你忙着自伤以前,”仍是上邪开口道,“是不是应先与小关与谢遥说一说你当年迎娶灵昀之事?”
好半晌,夜闻道才有些狼狈点了点头:“是该说,很多年前就该说……”
夜宴起身想要离去,下刻却被夜闻道声音所阻:“你不必走,当年我未曾下细与你解释此事,是因彼时你并不在意,而今你既已见过你的母亲,我也当好生跟你解释这件事。”
见过母亲……吗?
夜宴一时有些愣怔。
他记得那天,他心下忽有所感,推门出去,便自秦关处得到她已然离开的消息,本以为她不打算实现对他的承诺了,岂料那天夜里,她却再清楚不过出现在了他梦里——以她本来的模样。
她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
她很美。
梦里她抱着刚出生的他,明明是那样的喜悦,偏偏又满含绝望。
梦醒后他怅然若失,但至少,她确已兑现她的承诺,而他也切切实实见到了她。
片刻的沉默后,他重新坐下,原已陪着他起身的卫陵也同样坐回去。
秦关固然满心的震撼与黯然,却也觉眼下的情形有些奇怪——一个父亲叫住了他堪堪十岁出头的儿子,要给他讲述他与他生母和继母之间的爱恨情仇。
但这对父子好像谁也不觉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当,夜闻道更是自来此便一心一意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绪之中,对此无知觉得很。
“当年我答应真胤迎娶灵昀,本是想先得到她的理解和同意后再履行此事。”好半晌,他声音沉沉道,“但其时我并无任何能够找到她的法子,而真胤病情一日日加重,灵昀也……我万般无奈,便想着等她得到这消息后来见我,我定要第一时间向她说清此事,绝不叫她为此增添丝毫痛苦,但……”
但即便以他对朝歌的了解,也再未想到她竟决绝至此。她确实听到了他要另娶他人的消息,但她并未第一时间赶来见他,而是第一时间下定了再不与他相见的决心。他后知后觉出痛悔,那人这么多年来却连挽回的机会也不再多予他一分。
深吸一口气,他抬头注视秦关,目光深远,仿佛正透过她看着她那位最要好的朋友:“灵昀是真胤之妹,但并非他嫡亲的妹妹,而是他叔王的女儿。当年晋王死于战场,晋王妃殉情,晋王府上唯独只剩下年幼的灵昀,先帝将其带回宫中抚养,从此与真胤兄妹长在一处。”
他口中的先帝自不是指真胤,而是真胤的父皇武帝。
“灵昀长大之后,对与她亲哥哥没什么两样的真胤生出了男女之情。”
夜闻道平平淡淡一句话,炸得来自22世纪的秦关和谢遥险些被自个儿口水呛死,想着真胤灵昀这可是比亲兄妹也不差什么的堂兄妹关系啊!更别提两人还自幼就被当成亲兄妹来养!
夜宴也有些惊讶,只因连他都一直以为灵昀公主乃是先帝胞妹,更遑论这些年他虽与这位贵为公主的继母并无太多情感的接触,但平心而论,灵昀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绝不比对身为她亲子的夜夜心少,与夜闻道也称得上相敬如宾,叫他一直以为这二人虽是被圣上赐婚,但互相对这桩婚事都是满意的。
众人注视之中,夜闻道缓声道:“真胤病重之时,灵昀已珠胎暗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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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少年(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