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她说的每一个字,他只是实在跟她太不一样,所以不太明白她那种单纯的、不带任何计较的感情而已。
但他不能否认自己心里有所触动,他也承认正因为眼前这人跟他没有任何情感以外的牵系,是以她一直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人,不止是人。”他平静开口。
在他幼年的时候,每一天都徘徊在生死边缘,他也曾有过迷茫和挣扎,不明白为何自己要活得如此辛苦,也曾想过是不是死掉也就一了百了了。
“但我得真的很……”他思索着,半晌说出他并不太熟悉的一个词,“很喜欢人。”
“人很有趣,看似弱小,实则强大,甚至站在这世界的顶峰。”夜宴目光看向不远处,那是卫陵所在之处,那少年很早之前便已力竭,他却至今仍持枪立于一群鬼的包围之中,“他们很有头脑,也很有决心和毅力,这种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却使得他们战胜其余各个比他们都更强盛的族群。我小的时候想过很多,想过这世上天性聪明又谨慎的族群还有很多,偏生只有人族自其中厮杀出来,这固然也有许多天时地利的因素,却也足够证明人确实是其中最聪明的。只是人明明已经如此聪明,何以凤血朝的统治还会沦入如今这内忧外患的交困之中?我至少想象过一百次,若当年处于圣祖与钧天王那位置的人是我,我能否做得更好?答案竟是不能,一百次都不能。在当时那般的境地下,人族能够建立凤血朝本就是个奇迹,再无人能在其中做到更好。于是我又着眼眼下,想到在今日这内忧外患之中,休养生长两百余年的人族可能比当初做得更好。”
秦关问得小心翼翼:“答案是能?”
夜宴颔首:“答案是能。”
才说了这并非她的格局与野心的秦关,却因为这个“能”字而心跳怦然。
夜宴却忽而转变了话题:“四年前与母亲相见,我问她当年何以舍下我,她说是为了让我好好活下去,自行体会做人的滋味。若说我从前心里对她有过任何怨怼,也都在她这番回答里变成感激。”
他人生最感激的事,大约就是在他自己还没有能力、没有意志为自己选择哪一条路时,他的父母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尽最大努力将这个选择的权利留给了他。
“所以你想做的是?”
“试试看吧。”他淡淡道,“天下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层虚伪的平静,撕下它,让所有族群、所有人都参与进来,让这世界往前走一大步,到时候留下什么,便是什么。”
当然,他已率先为人族下了赌注,他赌留到最后的会是人族,且是一个摆脱了许多桎梏、脱胎换骨的人族。
“还有么?喜欢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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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与鬼(14)[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