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道：“认定这一切不可能达成的并不是我。”
秦关一颗心忽然砰砰跳动起来。
她忽然有些不敢继续问下去，但——
抿了抿唇，她道：“是他？”
青鸾点头承认：“是他。”
青鸾是主持建造过灵琅城的人。
虽然一千个灵琅城或许都赶不上一个风云号那么大，虽然如今的灵琅城看似对外开放全然不设防，但秦关知道灵琅城是一座很了不起的城池，这座城可以在下一秒钟就完完全全变身成一座战斗之城，这座城哪怕再过个五百年一千年，其中蕴藏的超越时代的高科技之力也绝不会过时，因为青鸾带领下的灵鸟族本身也从未停止过探索更新技术的脚步。这样的青鸾花费数百年的时间来摸索一张图纸，可见他对那艘船有多么的感兴趣，甚至于怀揣着怎样的信心。而这世上唯一能够打破他这番自信的，大约唯有提出这概念的那个人。
上邪。
一心一意想要建造风云号、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来创造建造条件的人是他。
从根本上就不认可这艘船能够造成、以至于让青鸾也在无形中被他瓦解掉全部兴趣与信心的同样也是他。
“为什么？”秦关颤声问道。
“我因对这艘船的热爱，也曾提出过疑问，只是他似乎不太愿意回答。”青鸾道，“但我自问对他有着一些了解，他这个人，看似随心所欲无欲无求，但他决心要做的事便一定会做好，甚至连神上也曾败在他的手上。风云号虽听似不可思议，但倾他与我族全族之力，难道当真就造不出这艘船？我反复思索他这些年言行许久，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是认定……时间上有所差池？”
“时间有差池是什么意思？”秦关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难道是他所看到的那个未来已经很临近了，而风云号没法在那之前……”
“我不知道。”青鸾坦然道，“我这些年带领全族耗尽心血帮他，除了对风云号感兴趣，同时也是想要争一个未来，但自从我察觉这个未来似乎不可实现，他似乎一直将我等玩弄于股掌之中，我对此事便再无兴趣与信心。”
秦关下意识便想要为上邪解释，但张口之时，才发现她其实并没有能够拿来作为辩解的词。
青鸾是个特别务实的人，他说是这样，事实就一定是这样。
而秦关更了解上邪，知道青鸾对他的评价是对的，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而连他都认定做不成的事——
秦关失魂落魄走出去。
远远看见上邪与应谢二人站在一起，她游魂般走向他们，做梦般看向上邪，向他问道：“青鸾说的是真的吗？那件事真的……来不及了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他的什么回答，她只是想要一股脑的宣泄自己的情绪：“如果真的来不及了，你又为什么要花费几百年的时间和精力去做那件事？如果真的来不及……”声音停顿片刻，她终究还是再次说出那句她此刻最想说的那句话，“你要不要跟我走？你跟我走吧，求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已经害怕到浑身发抖，不知道她的声音也都支离破碎，旁听的人需要花很大工夫才能理清她说的是什么。
上邪看着她，目含怜惜，神色却十分平静：“我不知道。”他抬手温柔拭去她的眼泪，“也许青鸾才是对的，我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这件事能做成，但……那又如何呢？我能因此而不去做么？我还得去尝试，不试过，又怎知最后到底能不能成？”
秦关的眼泪如同断线珠子，一颗颗都在清晰诉说她的伤心欲绝。
谢遥看着她，既担心又困惑：“到底怎么了？你跟青鸾聊了什么？什么事情来不及了？”
秦关转头看他，这才忆起自己当日本来要跟他诉说幻境中所见之事，只是后来与上邪一行重逢被打断后，她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而现在——
擦去新又涌出的眼泪，她定定看他与应风采道：“你带阿采回去吧，你不是想带阿采回咱们的世界么？就这一回，你带她回去，毕竟、毕竟就算22世纪了，男女结婚也多还是会选择居住在男方家里，你们迟早也是要结婚的，那不如现在就……”
“你到底怎么了？”谢遥无奈打断她的话，“你忘了几年后咱们在西唐……总之就算我要带阿采离开，想必也不会是这一回，更何况——”他看一眼上邪，并未忘记他曾说的自己现在还无法带阿采离开这世界的话。
秦关呆呆看着应风采。
她想，应风采知道吗？她不可能不知道吧。千百年来她都陪伴在上邪的身边，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为什么她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不难过，她似乎连提都没有跟谢遥提到过，不然谢遥此刻也不会是这样一头雾水的模样。为什么呢？因为她对上邪很有信心么？相信他必然能够阻止那个悲惨未来的到来？
不知不觉，她就将话问出了口。
永恒的回忆（6）[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