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洞外还是一个洞，一个庞大的洞。洞里有光，不是天光，却不逊于天光的亮，那强大的光芒来自洞中央的一块石头。
一座足有三十米高通体明亮雪白晶莹的巨大石钟乳，它在黑暗的背景中安静的燃烧着。石钟乳圆锥体的身躯自洞顶悬垂，象一柄春秋时代的越王剑，不是长满绿锈的那种出土文物，而是刚刚发硎好的利刃，寒光闪闪如霜似雪的悬吊在半空中，发射着令人眩迷令人颤栗的奇异的冷光。
虽有石灯照明，大部分洞穴仍隐在黑暗中，四壁模糊能辨，是一个封闭的圆拱型大厅。洞中大水奔流，声响如雷。我们出洞的地方在洞壁半腰，离底下的水面还有十几米高，站在石头上明显感觉到水流冲击的震动，向下一望，头晕脑涨。水面宽阔，中间被石钟乳照亮，泛起团团青光，周围则翻涌黑墨，内中不知藏伏多少漩涡恶浪，看不出水的来向和去向，似乎大水从地底而升，困在这圆洞里打转。水中有雾气浮起，蒸蒸向上，弥漫到洞厅各处，又被石灯照射得阴阴生蓝，扑在人脸上，浸肤化露，冰凉如薄荷。
就在大水中央石钟乳之底耸立着一座孤岛，形态象一个人的上半身，那是一个将军！将军齐胸深尽被水淹，只有头和肩膀露在水上，被顶上冷光照耀，撒了一层霜似的银白，棱棱瓦瓦的俨然铠甲和头盔。面部模糊残缺，鼻梁和双目似被斧劈刀剜去，传透着一股悲戚肃杀之气。孤岛和石钟乳被激流环绕雾气烘托而有了运动感，好象那个将军头悬巨剑，穿越狼烟，永远在涉水行走，却永远走不到旁边的岸。
将军头盔顶端有一个小小的突起物，几乎戳到了石钟乳的尖，恰好被那利剑的锋芒照亮着。虽小，却醒目，仿佛那正是整个洞厅的重心所在。虽远，也能依稀分辨它的形貌，仿佛是一个盆的样子。
我们痴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照亮此间的是一块石头，我们误把它当作天空的东西是一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石灯。它为我们照亮的不是通向人世的路，而是通向传说的路，把我们千辛万苦想要寻找的东西做梦一般呈献在眼前了。
舒薇两只眼睛直勾勾的：“那个，就是将军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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