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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中美人如瀑乌发挽起,梳成流云髻,再戴琉璃生烟冠,中嵌一并蒂海棠,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额间坠着弯玉月,穿着一身绯红轻丝鸳鸯锦月牙裙,外面罩着一层嫣红的薄丝细纹罗纱,领口与腰带处点缀着北海珍珠。
      美人肌肤胜雪,华贵的气质宛若画中仙娥。
      陆盛连忙恭恭敬敬地对着轿中人行礼:“臣陆盛参见昭华郡主。”
      朦朦胧胧中,他总觉得郡主今日的打扮倒是与已逝的乐平公主有几分相似。
      垂落的薄纱内,顾阮微微颔首。
      轿子停在了殿门口,薇儿伸出手搀扶着少女缓缓下轿。
      陆盛停驻在原地,心下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既然郡主被押回了长安,那陆癸现下情况如何?
      没有郡主的保驾护航,陆癸会不会已经被押入天牢?
      而今长安城内鱼龙混杂,消息传的满天飞,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陆大人,皇上传召了我们郡主速速进宫,还望您不要在这里挡路。”
      寒露冰冷的声音响起,直到此刻陆盛才注意到自己的失仪。
      离别前,少年满身是血露出森森白骨的背影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自回到长安城,他无数次梦魇。
      梦境里,才三、四岁的奶娃娃一直在喊他爹爹。
      他淌着泪水正欲抱起才不到他大腿的孩子。
      可下一秒,小男孩又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
      每每醒来,他的眼眶中溢满了泪水,忏悔与自责盘旋在心口成了万箭直戳心尖。
      陆盛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佝偻着腰问出了口:“郡主,不知陆癸现下情况如何?”
      沧桑的声音里带着点点颤抖与懊悔。
      顾阮微怔。
      曾经像疯子一样的陆大人,而今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脸上的细纹增生了许多,眼眶红肿,看样子是哭过的。
      陆盛这般愚忠的蠢货竟也是会哭,也是会忏悔的么?
      她垂下眼眸并未理会。
      如若她是陆癸,对于这样一个父亲只怕是恨透了。
      顾阮挺直脊背,绕过陆盛朝着殿门口走去。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沧桑的男人眼中坠落。
      看着少女袅袅背影,他又大喊了一句:
      “郡主,我很担心他。您可否告知微臣陆癸是否平安?”
      “嗯。”
      轻飘飘的声音仿若风一吹就会散开。
      陆盛内心澎湃的愧疚终于稍稍缓和。
      “多谢。”
      他对着少女深深鞠躬后,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陆家的方向走去。
      寒风呼啸而过,落叶簌簌而下。
      顾阮推开殿门,一步一步走进冰冷的大殿。
      高高的龙椅之上,那个疼爱了她十几年的男人紧皱着眉头,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隐隐中带着几分震怒。
      “昭华参见皇上。”
      顾阮双手交叠,对着高台之上的人行礼。
      她从未这般完完整整地给箴邑行过一次礼,今日是第一次。
      “顾阮,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带着陆癸那个混账劫狱!他,他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么?天煞孤星一个,如若不是朕仁慈,这种人早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为了你自己的情爱,如此任性,如此胆大妄为。身为箴朝郡主,你就是这么回报你的子民?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装着国家?”
      箴邑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俊冷的脸上青筋暴起,声音更是寒冷到了极致。
      顾阮神色不变,漂亮的桃花眼里宛若被蒙了一层浓雾般。
      “皇上,陆癸真的是天煞孤星吗?”
      清冷的声音不卑不亢,没有任何的慌张与畏惧。
      箴邑微眯起双眼,看着殿中的少女没由来的心下一颤。
      可想到都是因为顾阮放走了陆癸才引来了如此大的祸事,他又攥紧双手怒骂着:
      “他不是谁是?希夷先生都曾说他是一个祸害,上害国家下害百姓,如此罪孽深重,他活着都不觉得惭愧么?”
      “那皇上觉得惭愧么?”
      顾阮抬起头,与箴邑的黑眸四目相对。
      她的动作轻缓又高贵,哪怕满头的珠饰也没有发出任何轻微的声响。
      在礼仪方面,她素来是最标准的那一个。
      箴邑猛地拍桌而起。
      “顾阮,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160章 与箴邑对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