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秋霜，听到传令兵报黄全安的名字时，好奇心就驱使她从帘子后面悄悄向窗外望去。
这一眼，让秋霜的身体不由得僵直，根本无法呼吸，她的心也随着无法抑制的激动。秋霜用牙齿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感到疼痛才让她清醒。
是的，她看到了自己最希望见到的那个人，她一生一世都无法忘掉的人，那个站在黄全安身后，高大威武的身影，那是她们母子二人的恩人，于家二少爷于寅木。
突如其来见到了自己最信赖的人，秋霜仿佛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阳光，委屈的泪水毫无防备地滑过她的脸颊，终于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迅速擦掉脸上的泪，唤来门外的影儿，让她帮助自己梳洗化妆，秋霜想为台下自己的恩人于寅木献上一曲。
此刻，楼下戏台上的表演早已开始。雅院里，各处灯火通明，照得戏台上分外明亮。
宋妈妈请来了省城有名的戏班子“蓝月班”，武生正在台上卖力的表演着《长坂坡》。其身手矫健敏捷，干净利索，把赵云那种大将的气度和风采表现的淋漓尽致，台下是一片叫好声。
紧接着是《四郎探母》片段，台上一位老生大段儿的念白，虽然这老生唱腔丰富，表演也拿捏得很到位，但台下的人们大多是冲着看热闹来的，都想目睹这位名伶“小月霜”的风采。更多的人是想看看，台下这二虎相争的结局。没有人想看“蓝月班”的人员，这样没完没了地表演下去。
所以，当台上的老生咿咿呀呀唱个没完没了时，便有人不耐烦地喊道：“换人，换人，让小月霜上台！让小月霜上台！”
一石激起千层浪，跟着更多的人紧随其后喊了起来。就连程作昌的几个手下也不自觉地附和起来。恼得程作昌回过头，用冷冰冰的眼神向身后看去，吓得跟随他的几个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黄全安看看程作昌，又瞧了眼旁边坐着的面无表情的王英杰，抬手示意黄家兄弟前去安排。
当宋妈妈听到人群的呼喊声，颠着小脚跑到了楼上包间，来到秋霜的身旁，她捏紧了手中的丝帕，双眼紧张地盯着镜子里正在妆扮的秋霜。
宋妈妈想上前说上几句，却又担心自己督促得紧了，让即将上场的秋霜更加紧张。
秋霜审视着镜子里自己的妆容，转过脸冲宋妈妈淡然一笑，说道：“妈妈，可以了。”
黄家兄弟还未走上二楼，就见雅院的四角，灯光骤然开始闪烁，照得整个舞台耀眼夺目。有人燃放起了烟花，震撼人心的响声，在夜空中绽放出迷人的绚丽。
当一切归于平静，只听“当！”的一声锣响，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从后台响起。
“唉！?君呐！”
这一声清丽婉转，引得台下众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向后台看去。
只见，后台帘儿一打，闪亮的灯光中，袅袅婷婷地走出一位貌美青衣，一出场，那绝美的扮相就惊艳了全场，空灵的声音随之响彻整个舞台，让人唏嘘不已。
“劝郎君且把那愁怀排遣，
我与你原不是美满姻缘，
切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须念你陆门中数代单传。
高堂上老娘亲盼你荣显，
又盼你……”
大段的唱词下来，秋霜眼中含泪，曲调哀婉缠绵，让人深深为之感动。
尽管秋霜心中所想，她要为自己的恩人于寅木献上一曲。但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想起了“梧桐阁”中王英杰温暖的双手握住她的脚，为她亲手穿上鞋子，又为她亲手妆扮戏服的样子。
这是她那日专门为他清唱的一曲，当时秋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即兴挑拣了这么一曲，似乎这曲《钗头凤》也暗示着他们这段感情的结局。
彼时，她曾仰头好奇地问他，“‘梧桐阁里为什么只放了这么一个座位？”
他垂首戏谑而霸道地说：“因为，你的戏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是吗？多么信誓旦旦的诺言，这么快就烟消云散了吗？秋霜一边唱着，一边悲从中起，早已完全融入了角色，和这种悲欢离合的意境之中。看在外人眼中，却是一种楚楚动人，欲诉还休的样子。
舞台上，秋霜的身姿婀娜，白皙的肌肤衬着桃红的妆容，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衣袂飘飘，正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整个人仿若天子下凡一般。
“好！”程作昌首当其冲站了起来，冲着台上大声地叫起好来。
场子里听戏的人们也全都炸开了锅，跟着喊起“好”来。
只有王英杰默默地坐在那里一动未动。此刻，他的心中怒火中烧，一脸阴郁，一语不发。
一曲唱罢，秋霜温柔垂首向台下众人深施一礼。面露微笑，声音清脆地用戏腔向众人说道：“小女子，名姜月霜，艺名小月霜。今天，在这里第一次登台演出，诸位若是喜欢小月霜的戏呢，就请日后多多前来捧场。小女子在此一一谢过！”
话毕，又是一礼，粉面桃花般的人儿，又自露小女人的娇羞之态，白皙的兰花指半遮颜面，快步退至后台。有道是，“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这举止、这声音、这唱腔，惊呆了台上台下的所有人，让台下坐着的人感觉美人朱?，天生丽质。余音绕梁，意犹未尽。
台下众人大声喊道：“小月霜，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宋妈妈一看这情形，立马安排“蓝月班”的人继续上台表演。
此时，秋霜已退至台后，她的目光迅速穿过幕帘瞥了一眼台下那几人，心中触电般暗流涌动。但脚下却一刻未敢停留，快速地回到了二楼自己的包间。
王英杰立刻起身向黄全安告辞，紧随着秋霜向二楼包间走去。
程作昌看到此，气愤地站起身，要跟随王英杰上二楼，被黄全安一把摁住了肩头，并冲他轻轻地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程作昌铁青着脸，重新坐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
黄全安冲身后的于寅木摆了下手，于寅木立刻明白了处长的意思，随着王英杰就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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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艳名乍现小月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