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从宣明门上回来,见大殿内无人,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上去。
金阶之上,太子伏在案头走笔疾书。案头两侧奏疏高高摞起,陆麟和李鹤侍奉在左右。
“太子。”高斌低声打断太子。“后头没有人来。”
他每隔两刻钟就跑一趟宣明门,可惜除了巡逻的侍卫,什么人也没等来。
崇仪停下笔,颇是意外。臻儿早就被闷坏了,居然能按耐着不来。
“这些发回门下省拟办,余下的带回去再批。”他指着左侧的案头,那里叠起来的都是批阅后的折子。除服后,各州府的请安折子如雪片般飞进来。崇仪心知,这是过年前的常态。为了不破坏过年的喜庆氛围,地方上会把不重要不紧急的政务搁置起来,压倒年后再上奏。
高斌飞快摆手,示意陆麟和李鹤把奏折收进箱子里,还有批注用的朱砂笔墨。三爷小时候爹不亲娘不疼,对自己的孩子格外疼爱,尤其宠着康宁郡主。
高斌听他说要把折子搬回后宫去批,就知道三爷是赶着回去哄女儿。高斌心里挺不得劲的,为大公子特别委屈。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到了三爷这里,反倒把女儿看得比两位公子都重要。他在一边看着都心疼璋公子。
崇仪从宣明殿出发的时候,孟?还在彻查“内贼”。次间里除了懵懂的平安,站桩似的列队在孟?的面前。
臻儿眼见形势不妙,顷刻收起出门去玩的小心思。她紧张地偷偷打量孟?的神情,又用眼神向阿满求救。阿娘居然生气了!
最紧张的人是屏风外的徐图,他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慌张。他踮起脚尖竭力捕捉屋里的对话,小腿肚子绷得像石头一样僵硬。
孟?并未传唤,徐图连滚进去站桩的资格也没有。他几乎把脸贴在屏风上,耳朵里回荡着血脉鼓动的声音。
孟?佯作怒色。为显出气势,她挺着腰坐起来,沉下小脸,视线来回搜寻。
阿满低头认错,但是坚持不肯供出泄密之人。臻儿给他使眼色,他也假装看不见。
平安爬到孟?身边,轻轻拽着孟?的衣角。“阿娘?”
“不关平安的事。”孟?拍拍他,把他的布偶猴子塞给他。
臻儿和平安垂着头都不说话,孟?就耐心地等。月份深了,其实她不能久坐,坐得时间一长,腰间和小腿就泛酸。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孟?支着后腰慢慢往榻边挪。她一动,两个孩子齐齐抬头看向她。
孟?搭着晴雨的手徐徐站起来,先在脚踏上站稳了脚,再缓缓抬步往下走。
“阿娘莫动气。”阿满紧两步上前,搀着母亲的手小心讨好。
孟?垂下视线看见长子眼底的小心翼翼,神色当即就松动,但她还是抿着唇不开口。
晴雨本就善于察言观色,发现孟?眼中柔软,开口劝道:“公子莫要心急,主子怎么舍得生您的气。主子是看不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人。”
阿满岂会出卖徐图,他还要靠徐图继续打听消息。他的视线追着孟?走,想了想后态度端正地解释。“那日是我睡不着,起来又不见阿娘,所以才找人打听的。”
孟?却拧起眉头,揉揉阿满的小脸。“怎么睡不着?小小年纪哪里来许多心事……”
当初在庄子上,阿满也是睡不着觉,成日守着自己。孟?不由担心,孩子这么小却心事繁多,长久下去恐怕耗损气血。
阿满依恋地蹭着孟?的掌心,不好意思起来。“那日是阿爹生辰。从前在家时,阿娘总要为生辰宴诸多准备,我想为阿娘分担,所以没睡。”
晴雨想起在山庄上,璋公子每到歇晌的时候,一个人偷偷跑回主子身边。难怪高总管偏心璋公子,实在是个好孩子。
“阿满真孝顺。”孟?的心中泛起暖意。“可你还小呢!如今是父母照顾你的时候,等将来爹娘年岁大了,就到了我们依靠阿满的时候。”
“我也是呀!”臻儿瞧着气氛刚好,不甘寂寞地黏上来。“阿娘将来也能靠我呀!”
孟?撑着腰徐徐踱步,两个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数你最淘气!”食指点在女儿的眉心,她没好气地瞪她。
平安的反应慢一拍。他刚才看见孟?生气,一时愣住了。这会儿翻了个身,趴在贵妃榻的边沿慢慢往下滑。他挂在榻沿上,上半身趴在榻上,下半身悬在贵妃榻和脚榻之间。他伸直一条腿,绷直脚尖往下试探,一点点挪动小身体。
孟?早有嘱咐,不让乳母丫鬟总抱着孩子,反而鼓励孩子多多活动手脚。因此,宜雨和徐燕只是隔着半臂左右的距离,不近不远地护着以防他
二二八、儿子与桔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