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东风吹过，李父裹紧了身上的棉袄。自从秀枝去了学校工作，家里的事情明显轻松许多，李母不用带着靖安还要去市场，忙的手忙脚乱。而李父工作的粮店从入冬以来生意就比往年好，工钱也涨了不少，临近新年还发了奖金。
还有一周就要过年了，不仅粮铺的生意火爆，其他店里的也是人满为患。
然而上个月的时候，李父就想着过年要涨价了，买了五十斤米，三十斤面。如何也要吃到年后，要不春节期间怎么都不划算。
今天也是，早晨店里还没有开门，就有很多来买粮的人围在门口。
“也不知道今年是咋了，怎么这么多人。想往年这会也没这么多人啊？”
“你是不知道，咱们这是大店人就多，城西有几家小店，都没粮了。”
“我好像听掌柜的说，咱们存货也不多了，而且之前给咱们供应米的那家也缺米。”
“那估计是都得到消息了，跑来屯米的。现在米这么贵，还有这么多人枪。”
李父听到两个小伙计看向店外的长队讨论着，鬼使神差的插话道：“你俩要是有钱也买点，别嫌贵。”
两个小伙计看李父说完就走了，其中一个挠挠头。
“李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真的？”
“应该错不了吧，李叔在账房可能比我们清楚吧。”
这一天，还未到晌午，粮店就打烊了。
“李会计，你盘点一下最近几天的账目，给我说一下。你们几个去库房盘一下粮，细粮和粗粮分开算清楚。”
掌柜的叹口气，坐在旁边的厅堂里桌边喝茶，他用盖子撇了撇茶末子，又深吸一口气，把盖碗放在桌子上。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店里出了什么事情？”
一年多的时间，徐掌柜看李老头人老实，很放心将店里的一些事情交给他，日子长了也把他当做朋友一般相处。
“去年许多地方遭了灾，收成不好，到这会儿粮食很是紧缺，你看看这价格都翻了几番了，往年可没有这样过。到处都在打仗，今年军粮的征收力度也很大，我是怕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之前虽然没有这样，但是我总有不好的感觉。”
“也不是没有，只是离咱们已经很久远了，可能不用等很久。”李父说着望向窗外的天空，那么清澈的蓝天总是显得很安逸。
等账目和粮食都盘点好之后，李父说：“按照咱们现在的存粮，像今天这样只营业半日，又没有供货，可能只能挨过一周，或许一周都坚持不到。”
他充满忧愁的双眼，看着徐掌柜抓耳挠腮的焦躁模样，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粮价只会越涨越高，就算如此，等到粮食都卖光了，只能是有价无市，到时候一两黄金可能都换不来一粒米，才真的是灾难。”
听到这番话，店里的所有人都慌了。
“掌柜的，能不能卖我十斗小米，我按市价买？”早晨那个小伙计这么一说，店里的人都想起来了。
“对呀，掌柜的，不能把米都卖出去，把咱们给饿死了。”
徐掌柜看了看大家伙，想想他们说的也对。
“即使要买，每个人细粮限制两斗，粗粮五斗。”
听到能买粮已经很是满足了，怎么还能要求这么多。
等到下午下工的时候，每个人都背着粮袋回家。
等李老头到家，看见饭桌上新蒸的花卷，不由感叹。
“爹，饭吃的好好怎么还叹气，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情？”
“哎，我怕很快就会乱起来了。”
李母听到这有些诧异。
“什么意思，怎么会乱起来，日本人不是已经退了吗？”
“不是日本人，是粮食！”
李母诧异不已。
“我是看了隔壁莲嫂子今天买了粮回来，说是大家都在抢，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去年收成不好，日本人抢了不少，国军又在征粮，现在各大粮店都断了货，我们店里屯的多，可是这几日疯抢，也剩的不多了。你们明天大早就去排队，叫上刘太太一起吧。”
“是该叫上刘太太一起的，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这会应该相互照应的。”
“可是，爹，听说粮价涨得飞快。现在这到底涨到多少了？”
“明天的价格得等到明天才能定下来，就这样，今天还有人拿着金条来买米，也就能买十斤，明天搞不好得拿两条来买才能买十斤。”
谁都没有料想到，已经疯狂到这个地步了，一根金条才能买十斤米，换句话说，那穷人岂不是要饿死。
“金条！”李母差点跳起来。
“咱家就是把全部的积蓄拿出来也都买不了一根金条了，明天能买五斤粮不？”
“不管能买多少，都要买。难不成到时候你拿着钱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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