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景昭帝大步离开了甘泉宫。
采兰拿了一盒药膏进来。
“娘娘,奴婢去太医院讨了点玉痕膏,这就给您敷上。”
已是夜晚,寝殿内却未曾点灯,只有朦胧月光落进来,光线昏暗。
李秋吟坐在妆奁前,铜镜里倒映出她模糊的面容。
姣好的脸上赫然是几道红痕。
李秋吟面无表情,盯着那几道指痕。
然后伸手,用力地按压下去。
锥心刺骨的痛意。
“娘娘!”采兰见了她的动作,跪地哭道,“娘娘您要爱惜自己啊!何苦这么糟践自己呢?”
今日陛下一离开甘泉宫,静安宫那边就来了人唤娘娘前去,娘娘不让她们跟着,一个人独自前去,直至晚上才回。
回来的时候,脸上就多了几道巴掌印,看着就恐怖,娘娘整个人也像失了魂魄一样。
采兰膝行至李秋吟身边,哽咽道,“娘娘,这玉痕膏很管用的,您擦个几次,这痕迹就消失了。”
李秋吟低头看着她,语气木木地,“玉痕膏向来珍贵,太医院那里也只有三盒,你是怎么要到一盒的?”
采兰的哭泣声卡在了喉咙里。
“是姨母赏的吧。”
李秋吟盯着采兰,她的眼睛在昏暗中泛着幽光,像是一匹饿狼盯住了猎物。
“她不是要放弃我了吗?怎么还会在意我的容颜呢?”
李秋吟低声喃喃,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娘娘,太后也是为了您好。”采兰讷讷地说,“您知道的,咱们如今的日子都靠着太后过活呢。”
李秋吟低低笑了起来,“是啊,大家都靠着姨母,若不是姨母,李家的爵位早就没了,只能靠变卖家产维持生计。”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李秋吟突然用力地攥住了采兰的双臂,“我根本就不是李家的人啊,不是吗?”
“我的母亲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庶女,几十两银子便打发出去了,当初抛弃地那么痛快,怎么后来又巴巴地贴上来呢?”
“因为舅母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那个‘贡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以色侍人的妾,所以,她千里迢迢来到扬州选了我。”
李秋吟手上陡然加重力气,她一字一句地道出来藏在心里很多年的痛。
“我本来也是官家小姐、大家闺秀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学那些东西呢?”
她放开采兰的手臂,呢喃低语,像是在自问,“我和秦楼楚馆里的妓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泪水划过脸颊,李秋吟终是忍不住伏案痛苦。
很多年前,或许是景昭帝当上了太子之后,宁安太后突然发现儿子与她根本不亲近,她开始修复与儿子的关系,可惜终是徒劳,她的所作所为反而让母子情缘变得更加淡薄。
于是她转变想法,她开始想要一个带有李家血脉的皇孙,她需要一个出自李家的女子来完成这个计划。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女子是一个傀儡,一个牺牲品。
舅舅舅母仅有一个嫡女,不忍让女儿成为那个牺牲品。
于是便在旁支里选了她,李秋吟。
她本来也不是李秋吟,只是舅舅为了更好维持这层关系,让她乖乖听话,收养了她。
从此,她变成了李秋吟。
她开始学习琴棋书画,舞艺唱曲,还有那些床笫之事。
身边的侍女都是他们的耳目,她每天过得很压抑。
然后她成了一个合格的‘贡品,合格的傀儡。
月色凄清,风过无痕。
李秋吟怔怔地看着窗外。
好半晌,她直起了身子,对地上跪着的采兰道,“点灯吧。”
第92章 秋意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