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叶??与苏凛用过午膳，正商量如何与白衣青年相处。因提起叶门剑法，苏凛笑道：“听闻清都叶门贯好行侠，二十多年前却忽然不见了踪迹，原来竟是你家，我先前一直未想到，可是愚了。千息由你哥哥收用，很是相配。”
她抿嘴笑道：“家父有意隐居，已许久不问世事，只略教我们些剑法。我幼时贪玩，没学得什么，只有哥哥天赋异禀，方承得起叶门名号。”
“你剑法已属上乘，又调得如此好香，也够了罢，可莫自谦。”
叶??微微一笑，思索道：“欲打动我哥哥，怕也只能从香入手，若强行试剑，恐惹他不耐。”
歇了半个时辰，两人便去医馆寻白衣青年，走遍院落却不见他人影。苏凛拦住一名学徒询问，才知他应邀往缘香居去了。学徒道：“公子出门不久，两位若急着找他，或许还能追上。”
两人追出几条街，终于在路尽头发现了白衣青年身影。叶??看着他背影，悄悄放缓脚步，不敢立时上前，低声道：“就这样跟着罢。”
白衣青年不徐不疾地走着，途中似乎往后稍看了一眼，她立即别过头去，假装与苏凛说话，待他收回目光才敢向前。这样跟过两条街，再一转角，竟不见了对方踪影。
苏凛左右四顾，快速转过这条街，仍不见人影。他还要找，叶??赶上前道：“别找了，追不上的。”
苏凛不明就里，问：“接下来如何？”
“直接去香楼罢。”
香楼与医馆相距颇远，两人走了小半时辰才到。叶??心中顾虑，并未急着打听白衣青年，只随意看了几眼展出的香料。接待的伙计正是昨日看画那人，笑道：“姑娘今日来寻人还是用香？若要寻人，陆公子现正在品香，不便打扰；若要用香，小楼有千种好香，随姑娘取用。”
叶??道：“贵楼新到的香有什么？”
伙计便引两人至香室闻了几种，问道：“姑娘喜欢哪一味？”
叶??笑而不语，又待了片刻，忽然拂袖往屋外走。伙计连忙跟上，道：“姑娘且慢，小店还有一味香，只是价值未定，不便展出，容我禀报楼主再议。”
叶??与苏凛随他上到二楼，伙计请两人在雅室外等候，自去通告楼主，片刻后开门道：“两位请。”
一进门，苏凛便暗暗惊奇，看一眼叶??，见她神色从容，才知她早已料到，不由得恍然一笑。原来屋内坐着两人，一位是留着胡须的香楼楼主，另一位正是他们要寻的白衣青年。他手里正翻着一本书，抬头看见两人，亦有些惊讶。
楼主对两人做手势笑道：“两位请坐。”
叶??二人落座，立在一旁的侍女便俯身斟茶。楼主道：“姑娘原来是懂香的贵人，小楼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叶??微笑道：“不过略认得几味香，无意打扰楼主会客，失礼了。”
“姑娘哪里话，”楼主一笑，看向白衣青年，“这位陆公子亦是小楼贵客，品香颇为了得，两位可多交游往来。”
她便对白衣青年颔首笑道：“公子。”对方微笑还礼。
几人便安静坐着，也不多话，不过聊些香茶雅事。待添了两次茶，白衣青年忽然起身出门，不置一言。香楼楼主也不说话，只捻着胡须微笑。
此香价值已定。
见他离去，苏凛正犹豫是否跟上，却见叶??只以目相送，只好仍旧端坐。又待了小半时辰，叶??方起身道：“多谢楼主招待，告辞。”
香楼楼主含笑道：“姑娘与陆公子果然有缘。”她微笑不答，引着苏凛径直离去。
夜阑，柳刀馆，客房。
屋内香烟袅袅，橘黄的烛光将房间照得宁静柔和，白衣青年与陆宸相对而坐，一边品茶一边闲谈。今日陆宸似有些心不在焉，指尖不经意地摩挲茶盏，欲言又止，白衣青年问：“身体不适么？”
陆宸停了手上动作，摇头微笑。
“是今日这茶不好？”
“茶很好……百合？”
他点头道：“金盏用毕，我便换了百合，又调了蜂蜜在其中，还不知是否合你口味。”
“很合适，多谢。”她面上含笑，握盏的手却有些不安。他凝眸注视着她，她便放下茶盏，低声道：“明日，且停了调香罢。”
“为何？”
“这一年来请你调香，很是感激。如今我神思安宁，已不需外物助眠，不如就停了调香，也省却许多麻烦。”
他心头一紧，语气有些急促：“为你——何来麻烦？”
她低头不语。他凝视她半晌，苦笑道：“因为叶姑娘来了么？”
她斜眼看着烛火，眸中光芒随火焰跳动：“无论你是何身份，必不能长留医馆。我想知道，少了你的香，能否安眠。”
他张了张口，却只微叹一声，不再说话。
?
清晨，白衣青年帮着料理过医馆事务，踱步到后院木樨下躺椅斜卧休憩。他手捧一本书闲闲读着，许久也还在同一页，索性合上书本，闭眼整理心绪。
有轻柔的脚步声接近，他睁眼一看，果然是叶??。她静立树下，目光温柔恬静。他等了片刻，不见她说话，便道：“叶姑娘有事么？”
她道：“宸姐姐说，你的名字源自某风雪天，我很好奇，你那时为何会应她？”
他抬头看着树冠，纵横交错的枝叶在阳光下显出黑色轮廓，偶有细碎的光线在叶间跳跃，光与影交织出变幻莫测的色彩。他神情恍惚，道：“应了便应了，何需缘由。”
“公子可喜爱这木樨么？”她随他目光抬头，笑道，“我清都家中也有一株，我哥哥平日休憩，也最愿在树下躺卧。”
他静默不语。微风轻拂，枝叶在光影中婆娑摇摆，发出阵阵轻响。她呵气般低声道：“风……”
他双眼微动，脑中闪过一道迷离画面。那树下叶??的方位似乎站了另一人，辨不清男女，正同样低声轻柔地唤他。他闭上眼，将人影隔绝在视线之外。
第十章 空中之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