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828,类别I,「剧作家的碎屑」】
唐思烬站在盥洗室的大圆镜前。
脖子上有条丝带项圈,解不下来,背面却凌乱扭在一处,怎么也理不平整。
他仰着下巴拉扯半天,终于放弃了:它形状本身就是个莫比乌斯环。
在此之前,钟声已经响过,宣告时间为晚八点整。
另三个本该同行的病人仍不见踪影。
唐思烬又拽了拽项圈,推开盥洗室门。
门开的瞬间,强光铺天盖地,各种声音拥挤涌入,刹那间到处都是纷乱明艳的灯光和喧闹声响。短廊后是一座灯火如昼的大客厅,也是沙龙举办的场所。长桌上武术瓶瓶罐罐闪闪发光,相连的舞厅里,男男女女穿着西装旗袍笑闹起舞。
地上铺着地毯般厚重的碎屑,亮晶晶的,这里的人都没有影子。
他在其间小心穿行而过。
自从寻找同伴未果,唐思烬就在这栋建筑里绕来绕去独自探索。
他最初落地的位置在顶楼,周遭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头顶有扇小天窗。天窗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场景,即一座现代化的狭小影院。
影院里一扇门连通两个隔间,一间是同样无人的观影大厅,另一间是放映室,四架机器上的胶片各自被一根针抵住,其中三座吱吱呀呀转动。
还有一座是坏的,钢针立了起来。
除此之外,那里面一无所有。
所以唐思烬很快又下楼去了。
现在想来,那“胶片”的形状,跟项圈同为莫比乌斯环。
『是副本暗示吗?』
又有人举着酒杯吵吵嚷嚷走来,唐思烬小心避开。
但他同样察觉,对于这些人物来讲,自己不过是个透明的幽灵体,这点倒是和上一次副本里的“墙中人”概念相似。
他沿长桌继续向前,遇见了镂空雕花的挂钟,于是记下新的时间。
表盘上覆盖一层光滑玻璃,上面浅浅倒映出珠光璀璨的顶灯,凝聚白亮亮的一小块,正好是时针指向的位置。
当前时间:夜晚九点整。
钟声和上一回并无不同,但这一回,人群突然沸腾了。
一个女高音高喊:“翁小姐要上场表演了!”
“不对呀,翁小姐不是已经大出血死了吗?”另有人质疑,“我刚刚还看他们在十六座剧场抬尸体。”
但无论怎样,人群寂静了一两秒,随后全部调转方向,狂热地涌回顶楼,即所谓“十六座剧场”的所在。
侍者银盘被挤得叮叮当当;有人在急切地争论,那位翁小姐的死是否仅仅是一次裂变表演,就和即将登台的演出一样(声音听着像女高音的女宾观点),或者在高台上大出血而死的根本另有其人(旁边女中音的女宾毫不退让)。有一穿黑西服陌生男人站在楼梯最底下,神色恍惚,却犹豫不前;他身边另一位更年轻的男客则在匆匆几句后汇入人流,一路向上。
顺着那视线,娄思源正在一位女客手背上落下一吻……看错了,不是他。
那人甚至长得也根本不像娄思源。
唐思烬不再分心,也跟着人流迅速上楼。
他同样捕捉到了特殊名词:裂变。
是副本语境里的特殊名词吗?
“十六座剧场”,听着像连绵不断的宏伟建筑,实际上却只有一快快高低错落却相互连接的高台。上面空荡荡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布景。
女演员翁小姐倒是已经就位了。
她端庄地站在正中央的台子正前,被一身镂花纱旗袍衬得活像个玻璃纸罩的娃娃。
女人挽着圆髻,妆容素雅秀丽,眼睛却像蛇。
那眼睛莫名让唐思烬想起海伦。
他大致知道海伦死了,没有亲眼见过尸体的模样,但想必血肉模糊的并不美好。他又看看台上的翁小姐,不由想象不久之前,人们看见她大出血的样子。
但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了。翁小姐笑意盈盈地,对在场宾客行了个姿态奇特的礼。
下一刻她樱唇微动,怪异的古语吟唱而出。
那声音出来时,整个高台都为之一颤,随后台上不再只有她一人,高台也不只是高台,而是一座精巧的、宛如整栋洋房复制品的建筑布景。
人物如牵线娃娃一样走向彼此。
“在一场私人文学沙龙里,”翁小姐柔声道:“S小姐结识了珠城话剧界的新起之秀,导演F先生。这一年S小姐三十二岁,F先生二十八岁。她觉得他年轻、学生气,只陪他简单进行了一点没有什么宏大意义的谈话,但在那之后,他开始追求她。”
所以,这个地方叫“珠城”。
“距离她被他情杀还有四个月。”
布景一变,鼓点四起!
舞台上,S小姐笑道:“你想同我讲什么?”
F先生向她举杯:“我想讲讲我正在看的剧本。”
“我对你的剧本毫无兴趣。”
“但想想我吧。我对你的新剧本很感兴趣,我甚至要疯
第 57 章 戏刃-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