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工人分选桃子的同时,又两个工人跟在后面给桃子套上泡沫网套。一个工人把纸箱组装好,一个工人把桃子装箱。
装桃的纸箱是陶醇找清河市郊的包材商定做的。侧面有提环可以拎着,双层侧楞礼盒,牢固、抗压、防震。箱子底色纯绿,上面印着粉嘟嘟的水蜜桃照片,桃子产地和品牌资料二维码,还有陶醇精心设计的logo。
奖章模样的商标上面,有山有湖有谷有溪流,熟悉的人可以一眼认出这是石头淙的简化图。山水图底部,印着陶醉山庄四个小字。
陶醇没多大野心,没想把种植事业搞多大。不过自家水蜜桃如此优质,申请个商标才算不埋没。不过既然要卖,还是卖得专业一点比较好,争取让陶醉山庄这个商标深入人心。
说不准哪天,在别人眼里,陶醉山庄就会固定一个“山庄出品必属精品”的印象呢?
最先包装的桃子是网店预售订单货品,到时要走快递寄到买家家里。为了减少路途中的损伤,装箱的桃子除了用泡沫网兜包裹外,也用内隔板固定着,封箱时顶部还不忘铺了一层珍珠棉垫子防震。
工人装箱后,陶醇便拿封箱机把箱子封好,这活儿难倒不难,就是噪音太大,一时之间棚里刺耳的胶带撕扯声不绝于耳。
果箱的规格不一样,陶醇按照规格分开摆弄,最先封的是十二个装的大礼盒,封好之后一一对照贴上快递面单。
选购十二个装规格的买家最少,不到俩小时,陶醇便把那叠快递单贴完了。
八个装的订单最多,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陶醇则将其留到了最后。
棚里充斥着针式打印机的“吱吱”声,撕胶带的“刺啦”声,放在平时估计会让人心浮气躁。
不过真忙起来就注意不到了,陶醇变着姿势封箱贴单,袁青设置好打印机后,也过来给他帮忙,俩人合作,速度快了不少。
四点的时候,一辆大卡车过来装货。
从副驾驶下来的,是陶醇在快递公司工作的老同学郭佳。
郭佳以前在邮政工作,后来觉得太闲了,上月跳槽去了家速运快递公司。
陶然村特产店做大之后,和那家公司签了月结合同,恰巧这片儿取件是郭佳负责的,他最近每日都要开车往陶然村里跑一趟,对这边道路熟得不得了。
不过跑归跑,郭佳去的都是袁青那边,跟陶醇倒是没怎么碰面,见到他时免不了凑过来勾肩搭背亲近一番。
“袁姐,你今天在这里忙啊?小陶,好久没看到了,还是越长越嫩啊你!”
郭佳打了招呼,走过来揽着陶醇肩膀仔细打量他一遍,又压低声音做贼似地问道:“咳,陈哥不在吧?”
陶醇推了推他:“我哥当然在啊,在上面扛果筐呢,再过一会儿就出现。”
郭佳跟被被蜈蚣咬了一下似的,马上弹开一米远,神经兮兮说道:“还好还好,没被抓包。”
话音刚落,就见路边山头冒出一个肩顶大筐的人,陶醇忙过去接下果筐:“哥,货车来了,先把果箱装车吧!”
陈不醉顶着太阳跑上跑下搬运果筐,豆大的汗珠密布额头,发丝湿透在阳光下闪光,汗衫都黏在了肌肤上。
陶醇抱着塑料方框打量他一遍,有些心疼地问道:“搬这么久了是不是很累啊?”
陈不醉摇头:“我力气大体力足,累倒是不累,就是太热了。”说话的声音明显有几分低哑疲惫。
陶醇把果筐搬到棚边放下,进屋倒了杯灵液水递给陈不醉:“润润嗓子。”
陈不醉扬起脖子,一口喝下去半杯,只觉琼浆入腹,浑身激灵一下,居然重新变得精力充沛。
他晃晃杯子,把另外半杯喝完,笑道:“看来我还是高估自己了,明天把那几个家伙喊来帮忙。”
那几个家伙指的是谁,陶醇当然一听就知,他应和道:“行啊,好久没看到小赵他们了,明天星期天,正好喊他们过来聚聚。”
又指着杵在一旁装透明人的郭佳说:“哥你还记得郭佳不?刚刚他还惦记你呢。”
郭佳满脸堆笑:“陈老大贵人事忙,应该不记得我了。”
陈不醉却点点头:“我记得,捡猫那天遇到过。”
郭佳好像十分顾忌陈不醉,他一来说话都不像之前那样随意,和陶醇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几人不咸不淡地套话几句,见司机已经倒好车,放下车厢围栏,便甩甩胳膊准备干活儿。
陶然村禁止小轿车进村,货车还是不阻拦的,毕竟这车没法替代。
陶醇和陈不醉把箱子搬上车,郭佳负责把果箱整齐码好,一开始他还游刃有余,渐渐地都跟不上箱子送上车的速度了,只能笑骂俩人变态,喊司机下场帮忙。
半小时过后,目送满载着一天劳动成果的货车滴滴两声驶离这里,陶醇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他送走袁青,点开淘宝账号,勾选订单批量发货。
陶醇点了发货之后,买家的订单便会进入待收货栏,可以查看物流信息。
为了防止有些预售买家遗忘这笔订单,陶醇还群发短信告知他们。
以前陶醇网购下单后,看到发货信息总会在心里多出几分期待,有一种接收礼物的愉悦感。
那些下预售的买家,会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桃子到家呢?
收到的桃子会不会变质变味?能满足他们的期待吗?
陶醇突然不是那么有信心。
采摘工的工资说好现结现发,为此陈不醉还特地去银行取了一堆现钞。
要知道自从受游客影响,陶然村里流行起二维码支付以后,他都好久没去银行取现金了。
一天辛劳,连向来精力旺盛的陈不醉晚上睡觉都没作妖,陶醇更是直接进入了沉沉梦乡。
第二天,五人组在陈不醉的号召下过来了四个,陶醇便打电话给袁青,让她好好陪伴囡囡不来帮忙了。
他们五兄弟,除了钱如波赴邻市做生意没法脱身外,赵询、孙大志、李荣海、周苗都来了。
这几个就赵询稳重点,到来之后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干。其他三个则咋咋呼呼地招猫逗鸟,吱吱被吓得振翅飞得远远的不说,还差点挨了船长和局座的猫爪子。
“行了,你们仨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陈不醉皱眉道。
“哎。老大,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周小苗振振有词,“帮忙归帮忙,咱们也没卖身给你啊,你之前说不让我们打扰你二人世界,我们就好久不过来,现在你好不容易松口了,还不兴我们好好乐乐啊?”
原来他们这么久没来是因为不醉哥不允许啊,还以为是因为工作忙呢。陶醇诧异地看了一眼陈不醉。
陈不醉面上挂不住,瞪了周苗一眼:“一天到晚尽鬼扯,我啥时候不让你们来了。”
周苗很是不服:“上次我过来这里后回去发了个朋友圈,是谁含沙射影回复说我一天到晚没事干,到处浪荡打扰人的?”
孙大志和李荣海抱臂并靠,一边看戏一边笑。
看陈不醉脸色变黑,周苗连忙转移战火:“哎,大志小海,你们说老大是不是那个意思?”
“啊?什么朋友圈,我没看你朋友圈啊,老大不是那个意思吧。”孙大志装傻。
李荣海扶扶眼镜:“小苗估计想多了吧。”
“哎我说你俩算啥兄弟,一同吐过的槽,怎么转头就不认了呢?”周苗气得跳脚,“特别是小海,自从带上眼镜后,说话举止都透着一股斯文禽兽味儿。”
“我斯文禽兽?那你就是不带大脑,还有大志跟我一个意思,你为啥骂我不骂他?”李荣海表示不服,并把孙大志也拖下水。
三人开始互相伤害。
没想到这几个货转头就开始内战了,陈不醉摇摇头,为自己当初的眼光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陶醇端着一盘削皮切好的桃肉过来打圆场:“行了行了,每次见面你们都要闹腾一番,又分不出对错胜负,平白浪费口水有意思吗?”
三人连忙围过来,一边吃一边你争我抢地把牙签上面戳满桃肉。
陈不醉看不下去他们这群蠢样子,跟陶醇说了声,继续去做他的搬运工。
周苗手上抢得最多,津津有味地咬了一瓣儿,得意地瞥了眼两个手下败将,对陶醇说道:“小桃桃,损友之间互怼的乐趣你不懂。”
陶醇失笑:“行吧,我知道这是你们增进友情的一种方式。”
周苗连连点头:“孺子可教也,一看你就是那种交朋友只交‘水友不交损友的,人生乐趣比我少出一大半。”
“‘水友?”陶醇不解。
“当然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啊!”周苗很得意自己抖的机灵,不过说着说着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低头一看,手上空空如也,周苗气得大骂:“靠,你们两个不守规矩,连我手上的都要抢?”
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陶醇默默地想,周小苗说的对,却也不全对。
自己和别人的来往,并非因为君子之交才淡如水,而是从一开始就下意识地保持了距离。
因为幼年时被父母亲戚推来搡去的遭遇?还是因为哥哥当年的突然离去?
原因已不得而知,但是陶醇记得,自己成长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更愿意和动物交流而非朋友。
不过性格冷淡些也没什么不好,现在身边有哥陪着,有船长局座吱吱陪着,在网上也有大批拍着彩虹屁求投喂的网友……
就连损友其实也没少,一起长大的胡娟娟二妞姐,不就是见面就和自己互相伤害的损友吗?
那头周苗已经吵吵嚷嚷争抢起大志他们手上的桃肉来,三个一米七八的大小伙儿,蹦来蹦去像群孩子。
真是一群活宝。
陶醇摇头笑了笑,从果筐里抱了一堆桃子放到桌上,吆喝一声示意他们随便吃,才算解了这场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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