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是被赶出家门的。
赶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妻子,阿阮。
永定叹了口气。
结婚不过半年,原先还算温柔的那个阿阮就消失了,赶他出门的那个,完全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永定摇了摇头。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天回家阿阮总会和他争吵,吵架的原因却都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永定实在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如自己刚上高中的小堂妹说的那样,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吗?
永定勾勾嘴角只觉好笑,但心中一角却是泛起了苦意。
“咕噜”
不等他将脑海中的念头打消,肚子便先抗议起来。
摸摸肚皮,永定停下了脚步。
快到年尾了,原先清闲的办公室变得忙碌起来。
作为会计部门的一员,永定跟在自己师傅身后,整日忙着算账,对账,到了家也是倒头就睡,定时吃饭,自然也就成了一种奢侈。现在想想,他今天,除了早上买的只吃了两口的粢饭,到现在为止还没吃过其他东西,也难怪今天一踏进家门,面对又是青黑着脸的阿阮,他连半分吵架的都没有
永定自嘲地笑笑,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被阿阮赶出了家门。
永定低头看了看手表,却又叹了口气。
这么晚的天儿了,还有什么馆子开着门的?
永定与阿阮住的房子临近郊区,夜一深,除了几盏路灯和天上的星星哪还有多少亮着的馆子?
可若不在外面吃,难不成,还叫他现在回家拉下脸面求阿阮做饭去?
永定“嗤”了一声,他可真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阿阮叉着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可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永定慢步向前走了起来。
也许前头还有没关门的店面,到时候,哪怕只是一碗煮烂了的青菜面他也能视作美味吃下去!
也不知是他走的够远了,还是好运到了的缘故,小巷的拐角处,还真是有一家小店。
永定迈大步子,连忙向前走去,可看到招牌时,他不免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家甜品店。
他素来对甜品兴趣不大。
永定看了看街前,黑不隆冬的一片,又摸摸自己肚皮,算了算了,甜品就甜品吧,填饱肚子最时当。
永定推开了玻璃门,风铃声乍起,走到柜台前,甜品店的老板和厨子都是一人,看年纪不过25。
厨子既然是年轻人,口味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大多都认为老一辈的手艺才是真的不错,年轻人心浮气躁,哪担得起大勺?
永定皱紧了眉头。
显然,他也是如此想的。
永定毫无信心地点了一份红豆芋圆沙,然后,便窝进了角落。
红豆芋圆沙并不难做,只消一会儿工夫便由小年轻端上了桌。
永定看着面前红褐色的红豆沙,忽的一愣——
与他不同,阿阮是很喜欢吃甜点的,尤其是红豆芋圆沙。
从前,与阿阮恋爱的时候,阿阮总说就奔着他不爱吃甜点这条,她也一定要嫁给他,因为——
“这样就没人跟我抢红豆芋圆沙吃了!”
记忆中,阿阮拿着银勺,狡黠的笑脸还在眼前浮现,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似乎都变味了。
永定拨了拨碗里的芋圆,垂下了头。
店门外,风铃声又起。
一位客人走了进来。
那人在柜台点好餐,看了看四周,便向永定座位的方向走了过来。
拉开木椅,他大喇喇地坐在了永定的对面。
“这里空位置那么多,您不能”换一个位置坐?
深远的记忆被一阵“咯吱”声打乱,永定此时的心情绝对算不了好,他抬起头,颇是不悦,但看清来人的面目后,他又连忙止了声。
那是一位老人,鹤发鸡皮,但却极有精神。
长久以来尊老的理念让永定吞回了卡在喉咙里的那几个字,但他不禁有些疑惑,“老人家,这么晚您一个出来买甜品是给孙子孙女的吃吗?”
这附近还有一个老社区,里头有不少老人家,有些老人疼孩子都是出了名,孙子孙女们的要求哪怕只是不经意间提出的,老人都会一一满足。
只是,宠孩子宠到这么晚还出来给他们买甜点的也实在太过了罢。
“老人家,就当我说的不中听,”永定循循说道,“现在的孩子可是越宠越不像话的,您可得注意点尺度啊!”
可谁想,话音还未落呢,老人便笑了起来:“哪是买给孙子吃的?!孙子都是我儿子儿媳他们带,不用我管。我啊,是买给我老婆子吃的。”
永定吃了一惊,“您老伴大晚上吃甜食?不过,您怎么不让您儿子儿媳他们过来买呢?这么晚了,您万一路上摔着可就不好了啊。”
老人笑了笑,不予作答,这时,甜点也打包送上来了。
老人临走前拍了拍永定的肩膀,道了声谢便走了,只留下永定呆坐在那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四夜 红豆芋圆沙[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