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91.过往(2)[1/2页]

你待我如兄长般 白不动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景梨歌听此,如扇的眼睫微微颤动,缓缓抬眸,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戚惶。
      景临之侧过身,握住景梨歌的手微微掩在袖下,踏着一路积雪向晴芜院走去。一时万籁俱寂,四下皆白,唯有落雪簌簌相伴,景临之温和的声音几乎没在风间。
      “其实这八年来,外敌侵扰,烽火不息,长年征战之下,我和父亲真正相处的时间,或许还没有这几个月同你在一起的久。当初父亲虽亲自来到锦州接我回景家,也只是因为战火稍息才得以抽身。回程途中战事加急,父亲便快马赶回了边界,只留了王统领护送我回京。”
      “锦州到京城路途遥远,当时年纪尚幼,我只隐约记得似是途径南线,落脚朝歌前。马车路遇盗匪,幸得朝歌县令相助,得以化险为夷。休整几日后,临行前夜,县令府突遭夜袭,刺客将我错认成县令家的公子,我虽险些命丧于此。”
      “这两件事也许只是巧合,又或是因为加强了守卫,此后一路相安无事,再无横生枝节。回到景家后,三房女眷只有周氏一人,但我身为嫡子,到底分位在她之上。此后八年,我也只是明里受她照顾,实则为我打点一切的基本都是二伯母。”
      “但二伯母的身子每况愈下,往后只会越来越自顾不暇。好在周氏主家,明面上不敢亏待于我,倒也算供应俱齐。但终究只是明面罢了。”
      “启历六年,正逢严冬,我掉进了后院的观鲤池,高烧不退,反反复复持续了将近小半月。七年春,误食文殊兰含毒的鳞茎,同年暑夏,将院里用以驱蚊虫的煮河蒴荛花梗当作茶水误饮。八年春,去山中寺庙上香时被蛇咬伤,八年冬,炮竹火星迸溅,房间走水。九年秋,出行时马车车轴断裂,马匹受惊失控,随行侍婢拼死相护,肋骨被生生踏断……”
      景临之语气淡淡,只末了提到那侍婢时方微起波澜,如风霜入眸,卷起一阵细碎的清冷落雪。
      “这几年间,周氏趁着这些‘事故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赶走,悉数换作她的眼线。父亲常年征战在外,老夫人便也时时在古寺中为父亲祈福。周氏心思缜密,既身为主母,表面功夫做得相当俱全。她只当我全然不知,日日矫饰一副面慈心软的伪善模样。大房一家看在眼里,不落井下石掺一脚已经不错了。二伯母虽极力帮衬我,更多时候却有心无力,唯有老夫人偶尔礼佛归来,我方得几月安稳。”
      “十岁那年京城瘟疫盛行,时值老夫人在寺中修禅,我偏巧染上时疾,周氏以隔绝病源,安静修养为由,将我送到了景家别苑。别苑闲置多年,只有一个管家和两三个洒扫丫头。我独自前行,一去便是一年,归来时却想明白了一句话。”
      “当初从马蹄下救出我的丫头曾说过,‘树木高大尚且引风摧折,唯曲折有度之人方得一线生机。虽然对于周氏来说,我的存在本身便是她眼中钉,肉中刺,无论我是否妨碍了她,她都会想尽办法除掉我。但景家做主的毕竟是父亲和老夫人,周氏再如何也只能动些些小手脚。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小动作再不能伤及我,只要让她认为我对她没有威胁,对景月华没有威胁,她自然不会再针对于我。”
      “旁人看我,肆意妄为、尽事风流、百无一成,什么样的眼光都有。之于此,我早就无所谓了,但独独不想在你眼中落下不堪。”
      “我不怕死,不怕疼,不怕孤身一人……我只怕自己活得不够久,撑不到与你相见。”
      “别苑戚冷一年,时疾缠身,无所依靠。漫漫长夜…多少次命悬一线,唯有想见你的心,跨越了生死。”
      景临之缓缓叙来,抬眸时且遥遥望见晴芜院隐在风雪间的朱红墙围,便停下了脚步,只侧身凝视着景梨歌。
      “八年前父亲只将我带回景家,时至如今我一直在想,倘若你还记得,心中可会有些许怨恨?是怨父亲心有偏颇,置你多年不顾。抑或是怨你我兄妹两相分离,岁月不见。”
      “但仔细想来,毕竟已然是无可定夺的事情,你也未必会有这般想法,不过是我自私地希望自己多年来的痛楚可以被人有所分担罢了。”
      “我怨过、恨过、生不如死过,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只庆幸当初回来的人是我。”
      落白簌簌,转瞬间覆了满身。景梨歌站在雪中,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景临之,生怕一眨眼他便会如烟如雾,散进天地间,茫茫寻不见。
      景临之眸中笑意淡淡,温柔的目光隔开风雪,仿佛只要时时得见那琉璃珠般明澈的人,便能化作一腔清清落雪,藏住所有不堪言的相思。
91.过往(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