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人的脸一点点地白了,她终于明白眼前的事情并非她抱着儿子哭闹一场就能过去的,犹如死人一般瘫坐在地上。过了许久,她突然高声悲啼道:“我,我好后悔啊!”
“能为皇上产下皇长子,你已经很幸运了,有什么可后悔的!”保太后截断了她的话,“现在,把你想交待的事情交待下来吧,我会转达给陛下。”
李贵人捶胸痛哭,“我的儿了,我的儿子!”
李夫人在这段时间里也沉默着,脸色白得可怕,她轻轻推了推姐姐,“让我替姐姐照顾太子,我是太子的亲姨母,我对她一定更用心。”
李贵人没有理她,她并不蠢,而是过于自信,从而藐视了魏宫,现在她真正明白自己的错误,更懂得她根本扭转不了任何规则,便转向冯煦,跪着爬到了她的面前,“皇后,我求你好好对待弘儿!求你了!”
冯煦肯定地答道:“我会按太子的身份教养他。”
李夫人便急忙道:“姐姐,你不要忘记了还有我呢。”
李贵人恍若未闻,理也不理她的妹妹,只向着冯煦以头触地,泪水不停地流下,“过去,我对不起皇后,我给皇后赔罪了,求皇后不要记恨我。”
冯煦知道李贵人不是真正后悔了,她只是为了她的儿子向自己低头了,冯煦不由得也忘记了她所有的不好,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但,李氏已经起不来了,她就坐在地上,捶胸痛哭着说出了兄弟们的名字,最后才看向李夫人,“还有我的妹妹,希望陛下能照顾他们。”
春衣女官记下所有的话,李贵人被带出了正殿。冯煦听说这时候可以选择白练和毒|药,但是毒|药喝下去会非常痛苦,所以几乎所有人都选了白练,想来李贵人也不会例外。
须臾,一切都结束了。
保太后吩咐春衣女官将李贵人最后留下的话传到太极殿皇帝跟前,又令宫人将李夫人送回鸣凤宫,然后疲惫地道:“煦儿,常姨这一次一定要将宫务交给你了。”
冯煦明白,“谢谢常姨帮我。”如果没有保太后,自己不知能不能独立面对李贵人的死,即便冯煦一向不喜欢李贵人,可是她还是觉得太凄惨了。
因为,她一直在想,刚刚的一切原本是为自己准备的。
“当初也是我因为她有了身孕就特别纵容,让她住在明月客,随她挑三拣四,最后将她的胃口养大了,现在结束在我的手里也是应该的。”保太后絮絮地讲了许多旧事,然后叹了几口气说:“我想到宫外住些日子。”
“我替常姨安排,”冯煦赞同地说:“天气就要暖和了,常姨便去方山新建的皇苑里休养一些时日,也正好招兄长一家过去,大家多亲近亲近,毕竟是亲母子,情分就回来了。”
保太后这次病了,拓跋濬只在昨天过来一次,又匆匆地走了,与其说是看望保太后,还来如说是来吩咐李贵人之事,当然他派人送来了许多药材、锦帛种种贵重物品。冯煦知道,那一次的大火,已经在这对母子之间造成了深深的裂痕,一时难以弥补。
可是,常姨的亲儿子做得还不如皇上,他虽然更早就进宫探病,其实却是想讨要几匹蜀锦用来做春装,常姨派人到自己处拿了蜀锦打发走儿子,心情便更加不好。
保太后深深地看着冯煦,“若是你能陪我去就好了。只是世事没有两全,总算不必再担心你了,可是你又没有了空闲。”
“以往就是因为在宫里,有皇上在,有我在,兄长反而不好多坐,每一次进宫都是匆匆的,心里的话也说不出来,”冯煦微笑着劝道:“如今方山皇苑中只有你们一家,岂不轻松愉快?”
保太后被冯煦的话打动了,“只等一过正月,我就出门。”
冯煦身为皇后,头一等的大事就是太子拓跋弘,他突然间换了宫室,再见不到生母,自然不适应,冯煦便命她最信任的两个人照管太子,阿郑负责太子一切用品吃食,去斤伽罗日夜在侧亲身服侍。
接着便是日常宫务,以及她为宫里新建立的一些规则,冯煦从不乏才干,诸般事务游刃有余,还抽出时间送保太后到了方山。
皇上加封李夫人为贵人,名义上是因为她生下了皇次子,但其实冯煦明白,他其实是在补偿李家。现在再深究拓跋濬对先前李贵人的情谊倒没什么意思,但是内疚之心拓跋濬还是有的。
身为皇后,冯煦也没有苛待新封的李贵人,她将鸣凤宫正式交给了她,也允许耿嫔继续住在鸣凤宫里。
尽管没有增加严厉的手段,李贵人对皇后的态度还是恭敬起来了。那一天先前李贵人的离去让她懂得魏宫的皇后并不是她能肖想的,还有,假使太子不能养大,她的儿子就会被立为太子,那时她也会与姐姐走同一条路。
听说李贵人暗中祈祷太子不要夭折,冯煦淡淡一笑,后宫的妃嫔懂事了,自己也能轻松不少。
62.册立皇太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