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噩梦
一天下午，金铂夫妇走出学府大院，去市里参观《现代城市景观与建筑艺术展览会》。六月的京城一片繁荣景象，人流如潮，车流如注。参观之后，两人在饭馆吃了一顿丰盛晚餐。华灯初上，远近的高楼大厦闪烁着绚丽的霓虹，让人眼花缭乱。他俩观赏着几年不见不敢相认的街市夜景，来到地铁站。二十分钟的行程，领略了上班族乘坐地铁的来去匆匆。从地铁口出来，仿佛回到人间。余娜挎着丈夫的胳膊一路说笑，甜甜蜜蜜步行回家。
时光在变，人也在变。金铂已经安于做家庭“煮夫”，他受春天公公的启发，开始学习烹饪技术。不仅向夫人虚心求教，还参照烹饪教材认真操作实习，厨艺大有长进。他跟春天聊天的兴致更浓了，这比过去在聊天室里“胡碰瞎聊”好多了。余娜这些日子结识了一帮新朋友，经常去电视台参与保健养生的公益活动。因为有上镜机会，比过去更爱打扮了。金铂讥笑她“老来俏！”她一挑眉毛，洋洋得意道：“这才刚刚活出点滋味来！”
有一天余娜从秦艳青那里回来，跟丈夫感慨地说：“小秦本来已经通过舞蹈和瑜伽两项教练员资格考试，评委们给她挺高的分数，就因为岁数大，老板还要研究研究，可能还要复试……问她其他应聘人的情况，她说，水平不算高，可是年轻啊！我又问她，不录取你，怎么打算？她很坚决地对我说：‘余姐，我跟景先生的事之所以闹得沸沸扬扬，还不是因为我保姆的身份吗？人们有一种普遍的偏见，不把住家保姆当正当职业。后来我决定嫁给他，跟他挎着胳膊走路，人们更加小瞧我，把我当成贪图富贵的贱女人。如果我有正当的工作，人们也就另眼相看了。所以，今后无论找不找对象，我都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否则，就会被人小看，自己的腰杆也直不起来……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不想过早提刘教授的事。”金铂说：“看来小秦是个有见识、有志气的女人。老刘自己没提，咱们别急，等机会吧。”
最近，刘教授来过两次。金铂心里没底，不好跟他谈秦艳青的事。第二次来，他好像沉不住气了，吃饭时假装随意问余娜：“小秦最近怎样？”余娜把实情告诉了他。他听了，嬉笑道：“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敢应聘这种文体兼备的高难度职业，看样子还真有两把刷子……”余娜笑而未语。她心想，你不主动，就这么慎着吧，景玲玲那里还惦记着她呢。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有天睡到后半夜，余娜一声尖叫把金铂惊醒。问她怎么了？她一声粗重的喘息，未睁眼，没说话，翻了个身又睡着了。早晨，金铂问她是不是夜里做噩梦了？她说：“嗨，别提了，一夜没睡好。一会儿爬山，一会儿下海，一个浪头打来，差点被卷进海里，吓得要死……都怪李姐，整天窜辍大伙儿外出旅游。有人想爬山，有的想去大海，还有想出国观光的。另外，一部分人主张自由行，不受约束。另一部分人主张随团，省心省力。结果七嘴八舌意见不统一，哪里也去不成。这倒好，我做了一夜不花钱的旅游梦……”
没过多久，金铂刚上线，话没说几句，春天突然问他：“先生，做梦是怎么回事？”金铂顺口答道：“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把夫人做旅游梦的事作为佐证告诉了她。春天说：“这说明有意识的精神需要能诱导出梦境来。而无意识的‘生理需要呢？很可能也是制造梦境的诱因。人的左右大脑不同区域承载着不同的任务，睡觉时，有些区域进入休眠状态，有些区域还活跃着，脑电波在活跃区间传导，仿佛在“迷宫”中窜行，这才编织出无意识的心理过程，这就是做梦。这样的梦境就像不同故事情节的画片拼接起来的，当然缺少逻辑关系。而有些梦境可能是生理上被压抑的潜在需要……”“咦？”金铂挺惊奇，夸奖她：“你不仅有较好的文学素养，还不乏自然科学的探索精神呀！”
春天笑道：“哪里呀！您过奖了。我是做了个噩梦，后来查阅了一些资料才有此感悟。先生，请问‘春梦是怎么回事呢？不好意思，先生有过吗？”金铂坦然回答她：“当然有过。大约十五、六岁吧，进入青春期就开始有了。这是生理上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他反问春天：“你做过这样的梦吗？”春天说：“最近，平生第一次做过，所以才向您请教。我的这个梦确实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成分，也许根源在于生理上的潜在需要。时后我分析，觉得诱导那个噩梦起因有两件事：第一是公公为我洗脚时讲的那个笑话；第二是两篇小说主人公对我的影响……”
金铂好奇，请她细说。于是，春天详细解析她的梦境：
公公讲过那对美国总统夫妇关于公鸡对母鸡尽义务的笑话之后，他问我“人和动物有何区别？”，然后评论道：“如果没有法律和道德约束，女人会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男人会喜新厌旧，越多越好。”当时我俩对视一眼，都尴尬地笑了。公公走后，我莫名的烦躁，电视也懒得看，推动轮椅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后来，我打开电脑，搜索出法国著名作家莫泊桑的短篇小说《羊脂球》和《珠宝》，静下心来细细地看。因为近日那两个主人公的形象总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请问先生，您看过那两个短篇吗？”金铂想知道她如何评论，便对她说：“三十多年前看过，没有印象了，你说说看……”
春天一边叙述一边评论，这样介绍：
“羊脂球”是一个善良无私的美丽女人。她丰满妖娆的形象和正义率直的性格被作者刻画得栩栩如生。她虽为妓女却爱憎分明。普鲁士军官逼迫她陪夜。她憎恨侵略者的野蛮行径，断然拒绝他。可是同行的逃难者们为了自身利益纷纷哀求她顺从。她为了帮助大家逃离虎口，毅然做出牺牲，去满足那个“肮脏的普鲁士下流东西”。在逃离前，她把自带的食物分发给饥饿的上等人吃，他们个个深表感激。而一旦逃离关卡，这些上等人立马翻脸无情，不再理她，还相互间交换着对她极端轻蔑的眼神以显示自己的高贵。莫泊桑以如椽之笔把那些丑陋的上等人鞭笞得体无完肤，把一名诚挚善良的妓女描绘得光彩照人，成为世界名著主人公中一颗璀璨的明星……
《珠宝》里的郎丹太太是一个平庸小吏的妻子。在作者笔下，她“纯朴美里有一种天使般的贞洁的魅力”，“是一位贤妻的典范”，“具有一种安琪儿式的纯洁”。
夫妇俩“共同生活了六年，过着一种令人难于相信的幸福生活。”后来，肺炎夺去了她的生命。她去世后，郎丹的生活很快陷于窘迫。他想拿太太的一串做工精美的“假项链”换点钱花。出乎预料，典当行老板鉴定为“价值昂贵的珍宝”。于是，他想把太太的那些假珠宝全部典当。郎丹的年薪只有三千五百金法郎，而那些珍宝的总价值被估价二十万金法郎，是他一辈子也赚不来的。起先，他惊愕至极，想到珠宝的来历，五内俱焚，痛苦欲绝。只有几天时间，他就从疑窦、昏厥、痛苦、忧郁中摆脱出来，因获得这笔飞来横财而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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