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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1/2页]

踟蹰的我们 张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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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半年的一天,瘦子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去找自己的老婆去,临行在一起吃一顿饭。我对此大吃一惊,我说,你都离婚了,还找她去。瘦子说,她没有再婚,这说明我还有机会。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执着了?瘦子说,我也不知道呢。我说,你有成功的把握吗?瘦子说,低于百分之二十。我说,那你去还有意义吗?瘦子说,不去连那百分之二十的机率都没有。我说,你确定还喜欢她。想到瘦子两次找小姐被抓的事情,我停了好一会没说话。瘦子说,我很爱她。瘦子的画室在文化路上,那条街上除了几间画室外,还有几家纹身店和音乐教室,无一例外都比瘦子的画室生意要好。瘦子学艺不精,他想把自己不精的画艺传递给招来的学生,那些学生却不买账,久而久之瘦子的画室变得无人问津。瘦子离婚前老婆不大过问瘦子的画室,直到一次周末瘦子的老婆去给瘦子送饭,那些初中的小女生才知道他们暗恋画室老师已经结婚了。画室门洞是拱形的,一扇墨绿色的门,这倒不是瘦子匠心独运,是之前租客设计的,瘦子接手之后,未做改动。在此之前我只到过一次那间画室,那是瘦子离婚后的一段日子,他整日呆在画室里喝闷酒,一喝就醉,一醉就哭,一哭就打自己嘴巴,任他的母亲和姐姐怎么劝都没用,他的母亲打电话通知了我和吴明。那一天也下着雨,天气阴冷,适合喝酒。我们三个抱了五箱啤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其间也没有说什么话,瘦子一直说自己是孬种,我和吴明就附和着瘦子说他是孬种,他又问我们说谁是孬种,我和吴明就告诉瘦子他自己是孬种。瘦子不同意,就同我和吴明厮打在一起,结果总是吴明和我按住瘦子,让他承认自己是孬种,这样来回扭打在一起了三五次,瘦子急了,大喊着,你们说谁他娘的是孬种,我告诉你们我不是孬种,不是,不是孬种,你们都成了孬种,我也不会是孬种!吴明说,你得证明自己不是孬种。瘦子大喊着,怎么证明,我不活啦行啦吧。我和吴明都没反应过来,瘦子就拿着一个空的啤酒瓶,砸在了自己的头上,我以为会血花四溅,却没怎么躺血。吴明说,你就是死了也不是英雄,顶多就是一个被女人窝囊死的孬种!瘦子盘着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那样子既可怜又好笑,让人忍俊不禁。在那个一醉方休的夜晚,瘦子似乎一直在叽里咕噜的自言自语,就像和尚念经。
      推开画室的门传来了歌声,一首粤语歌曲,旋律那么熟悉,却想不起歌名。画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油烟味,没有开灯,七八只画架围成半个圆圈立在空旷的屋子里,寂寥而生动,让人不自觉的想到它们跟前的椅子上坐着人的样子。一张折叠的钢丝床横放在半圆中心,上面铺着一张麻将席,瘦子正光着脊梁仰面朝天躺在上面,眼神茫然,脸上带着神经质的微笑,地上掉了一把蒲扇,周围全是烟头。人家都说得了相思病的人吃不下睡不着,我的朋友却好像进了养猪场一样,除了身体发福,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这让我怀疑他之前打电话对我说的话以及做出的决定。那是不久前的一天,瘦子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去找自己的老婆去,临行在一起吃一顿饭。我对此大吃一惊,我说,你都离婚了,还找她去。瘦子说,她没有再婚,这说明我还有机会。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执着了?瘦子说,我也不知道呢。我说,你有成功的把握吗?瘦子说,低于百分之二十。我说,那你去还有意义吗?瘦子说,不去连那百分之二十的机率都没有。我说,你确定还喜欢她。想到瘦子两次找小姐被抓的事情,我停了好一会没说话。瘦子说,我很爱她。
      我对瘦子说,躺在床上傻笑什么,听到我来了,也不起来打个招呼。瘦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好啊。我说,你睁大眼睛瞅瞅我的样子像好吗,刚被人把脸打肿了。瘦子乜着眼瞧了我一眼,瘦子问我,你又见义勇为啦!我说,不是,卖衣服的对象打的。瘦子问,卖衣服的又有对象了?我说,是个军人。瘦子问,你当着她对象的面不老实啦?我说,没有,卖衣服的说让我长长眼,我们俩导演了一出戏,谁寻思我会挨揍。肚子里一阵阵呱呱乱叫,嘴里冒上来一阵酸水,我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你不是请我吃饭吗,快快的,我一早起来赶火车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还被人打了,快快的,叫外卖也行,下馆子也行,先把口粮问题解决了。瘦子说,等等。我说,等个屁,不等了,我快饿死了,要不是因为你,我就跟着孙丽华一家吃饭了。瘦子心不在焉的说道,吴明也来。我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这未来的领导还有工夫来探访人民群众。瘦子并不搭我的话,他把烟盒递给我,自己也点着了一颗,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他在河南边新开发的那地方买房了,一百一十来平。我说,离你家近吗?瘦子说,三站路。我说,那感情好啊,没事可以一块钓个鱼,涮个火锅,下个象棋,谈谈人生,期房吗?瘦子说,好像明年四月里交房。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雨又下得绵密了,一阵紧过一阵,天色也更暗了,阴天适合下雨,就像晴天适合微风。瘦子的手机里单曲循环着一首摇滚歌曲,旋律不错,歌手的声音也很棒,每到高潮部分,他总要大声的跟着歌手哦哦几声,我也没仔细听他哦哦的什么。我闲着无聊便看那些被瘦子用图钉钉在墙上的一副副翻印的世界名画,徐悲鸿的《马》,梵高的《星空》,列宾的《蜻蜓》,米勒的《拾穗者》,吴明来时我正在模仿一幅画中的男孩拿烟斗的样子,我说,这样拿烟斗怎么这么变扭呢?瘦子看了一眼说,嗯,左撇子!吴明来时刚好雨下得最紧,他浑身湿透,内扎腰的白色t恤紧贴着后背,偏分的头发有几缕垂了下来遮住了眼镜。吴明看到我,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呦呦,稀客啊!我说,这句话本该我说的,倒被你抢了先,好久不见啊大忙人。吴明说,我哪里赶上你忙啊,大半年才回来一次,一去就半年没音儿。我说,你又没特别打电话请我吃饭,你看人家瘦子说请我吃饭,我打着高铁就回来了。瘦子忙插嘴,让我报销一半路费呢。看到吴明从自行车上提下一只生鸡,我说,这怎么还提了生鸡,瘦子你不是说请吃大餐吗,吴明你提一只生鸡来什么意思,自己做啊!瘦子说,对头,自己做着吃,经济实惠。我有些疑惑的看着瘦子,你会做饭,别扯啦,我都不相信你能把这只鸡弄熟了。瘦子拍拍自己滚圆的肚子说,就凭哥们儿身上这身膘儿你也不能这么小瞧我!
      瘦子的画室墙角里有一只电饭锅,一只电磁炉,两只炒瓢,一些调味品的瓶瓶罐罐,还有一大桶油,我看到角落的那面墙已经挂上了四下溅开的油渍,刚进屋时闻到的油烟味就是从那里散发的。我说,瘦子你这画室可以改地摊了。瘦子下意识的向上下左右看了看,说道,也就这样了。我们三个人打着两把伞走了十分钟到了附近的农贸市场。下雨天,农贸市场上也不见冷清,市场棚顶是哗哗的雨声,市场里是嘈杂的人声,两种声音混合起来让我听着心烦。三个人在菜市场转了十来分钟买了几样青菜,又买了一大块肋排和一条大鲤鱼。圆脸秃头的鱼贩子杀鱼的时候,嘴里振振有词的说道,鱼鱼你别怪,他们不捞我不买,他们不吃我不宰。说罢,一棍子就把鱼敲死了,去鳞开膛,也就两分钟就饬好了。出了菜市场,吴明说,这卖鱼的把自己撇的够清的。回去之后,我负责摘菜打皮,吴明负责切肉和剁排骨,我两做完这些活计,瘦子负责掌勺。瘦子做了五道主菜,红烧茄子,豆角炖排骨,西红柿牛腩,糖醋鲤鱼,辣椒炒鸡,吴明凉拌了一盘藕片,清炒一盘土豆丝,最后我拍了一个黄瓜凑齐了八道菜。其间瘦子让我到附近超市买了一瓶醋,我在回来的道上遇上了吴明,他告诉我碗又不够了。就这样忙活来,忙活去,三个人动筷时已经三点了。
      瘦子做饭的手艺着实让我和吴明大吃一惊,吴明翘着大拇指对瘦子说,行啊,瘦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完全可以开一家小饭馆了。瘦子不以为然,说道,跟着林梦娇学的。吴明当即打断了瘦子的话,他说,咱三个好不容易一聚首,你别一开始就提你那点破事,先讲开心的事情,完了酒足饭饱再发牢骚发感慨好不好?瘦子说,那好吧,先讲大家开心的事情。三个人刚碰了几杯,吴明便兴冲冲的开口说道,我,我,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瘦子问,什么事,和钱有关吗?我问吴明,下一代成形啦?吴明说,预产期11月,哥俩准备好钱吧!我说,你们要不要脸,又结婚又生孩子的,还要不要人活!吴明说,我这为祖国制造下一代传承历史有错吗,你这是先期投资,后期会有回报的。我说,那也要分至少两次才能回本啊。吴明说,废话少说,准备好钱,人来不来没关系,礼到就好,到时候我给你发账号!我说,还能这样?瘦子说,现在不都是这样吗?我对吴明说说,那我可不可以像网上传的那样打个白条,上面写上,此为局域代金券,面值1000,仅限张逢源,吴明,孟岳麟三人于重大事项使用,可重复使用。吴明叹了一口气说,兄弟情义就剩下一张市面上不能流通的代金券了。我对瘦子说,瘦子你就更不要脸了,你结个婚我赔一千块钱不说,你个怂货还没把老婆守住。瘦子说,那不是哥们儿少不更事吗,犯了原则上的错误吗。我说,错就错了吧,这辈子好好反省反省,就不要想着复婚的事情了。
      瘦子对吴明说,听见了没,自己找不上媳妇,就想着别人也不要结婚生子,自私到家了。我说,瘦子,你这么说,我就不愿意听了,你要是真有本事把你媳妇再追回来我也没有意见,再请我喝喜酒就得让我把礼免了。瘦子对吴明说,看到了吗,这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了吧,把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给教育成了一个吝啬鬼。我长叹一口气说道,没办法,这都是现实社会教的,伟人说的一点都不错,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吴明说,那你说说现实社会都教给你什么了?我说,原来我以为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是独立存在的,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发现人在物质世界里站不住脚也只能站在精神世界的边上,换句话说人没有钱就没有精神。说到这里我想到了同事的一句话,钱和亲爹一样重要。我看了看两人人盯着我的眼睛,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见两人没有要插话的意思,我喝了一杯啤酒继续说道,在外打工这几年,我发现有的钱花的特别冤枉,比如公司里的同事结婚或是生孩子是不是要随份子,可是有的同事平日里都不怎么交好,两面三刀,明枪暗箭,你说钱出的值不值,再就是一些家伙颇有心机,结完婚收完份子钱过完婚假就辞职了再见面都不搭理人,现在我想明白了,关于随份子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让自己的辛苦所得流失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吴明说,你这样一棍子打死可不好。我说,你们俩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实在不行我把肾卖了也把礼金给你们准备好,你们高兴就好。吴明听后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瘦子问我道,逢源是准备在省城发展,还是回家来发展。我做了一个为难的表情说道,不知道呢,大概率回家吧,家里毕竟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亲戚,背靠大树好乘凉啊!瘦子说,你现在就是处在那种在外面立不住脚,回家又怕人笑的境地。我反驳瘦子说,什么叫怕人笑,哥们儿我是有梦想的人,我要实现自己的梦想。瘦子对吴明说,听到了吗,以梦想为借口,宁在外面睡一张木板床,也不要家里一栋房!转而瘦子对我说,你那梦想还是当作家吗!我说,无可奉告。瘦子笑道,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却不敢将自己的梦想示人。我说,梦想实现之前通常会被人讥笑为痴心妄想,我不想成为你们两人眼中做白日梦的家伙。吴明接话说,但是等到梦想成真,人们又不得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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