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天气异常的冷。下了几次大雪,城市到处是白茫茫的。走到哪里都见到有人在除雪,地面总是湿漉漉的。上一场雪还没有清理干净,下一场已经连着下了。
那年冬天,又是异常温暖。我和小月的感情稳步上升,我们每天都通电话、发信息。几乎每天都约见面,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晚上。但还是觉得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总是不忍分别。
我们的工作都是换休制度,没有所谓的周末。如果两个人想在一起休假,需要彼此参照、兼顾。我们休假的时候,多数不是在周末。她公司的补习班业务,周末是作业高峰。所以,我们逛街的时候,商场里不会像周末那么人来人往。不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清萧条。我常感慨,工作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们都不用上班吗?小月每回都听得发笑,说我一逛街就会这么发问。她还试着解释说,也许大家是倒班的呢,是刚好休假的呢。当然也不排除又不上班,每天的任务就是逛街啊。我听着,觉得有道理,频频点头。
我们偶尔去看场电影,不会事先计划,赶上临近那场就看那场。因为没有实现计划,也尴尬过。比如,看了一场只有幼儿的动画电影。回想起来,才发觉买票时售票小姐的眼神有些奇怪。她特意问我们就你们俩个吗,我们并没有在意,给了她自信而肯定的回答。怪不得进场时,发现大多都是家长带着小孩在排队领眼睛。电影除了颜色的变化,我几乎没有记住任何剧情。越看,我俩越觉得不对。相互看着,又四周环顾。连小孩子都不能集中精力,开始在座位上玩起别的游戏了。家长们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我给了小月一个眼神,她立刻就明白了。我们悄悄起身,灰溜溜地当了“逃兵”。
我们也会在雪后,到公园里去玩。听着踩雪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响声,看着冻成冰的湖面上,孩子们在疯跑、玩耍,大人们追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嘱咐慢点、慢点。冬天的公园里,叶子早就落了,树枝光秃秃了,显得空旷了不少。寒风从这头吹到那头,几乎没什么遮挡。公园来的人少了,冷冷清清的。相比夏天的热声鼎沸,冬天的公园安静了很多。如果夏天公园是个年轻人,精力无限,活力四射,叽叽喳喳,热闹非凡。那么,冬天的公园就是垂暮的老者。安静地观看世界,欣然接受变化、评价和指责。坦然面对,淡然处理一切。雪后,大雪给公园穿上了新装。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人们都出来欣赏雪景,驻足于路旁、树下、湖边,和白雪为伴,合影留念。我和小月手挽着手,静静地走着。踩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们尤为紧张,怕这声响影响到公园本身的安静。不远处,树枝顶上的积雪不堪重负,散落了下来,人们一阵欢呼雀跃。
冬至又下大雪,那天小月休息,白天在我家给我包的饺子。晚上,我让她回去陪她父母过节。那天,我加班到晚上九点多。回到家,自己煮了几个饺子。端着碗,一边看着窗外下雪,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饺子。我给小月发了“谢谢”的信息,她给我回复一个微笑。我看着信息笑着,笑在嘴上,甜在心里。我领略到了爱情的美好,那种几千年被人诉说的美好感受,原来只在一瞬间,在一句话、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里面。傻傻地望着窗外,沉浸在自我的美好感觉里面。只是想念,没有憧憬过以后如何如何。
二零零五年的最后一天,阳光格外的好。我站在办公室里,站在阳光里。我和小月发着信息,计划着今晚一起跨年。明天是元旦,今天下午四点钟就下班了。大家满脸微笑,相互道别,嘴里念念,明年见。我出了公司,直奔那家二手店。一周前,我在那里预订了一份礼物,准备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小月。店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黑白斑驳。戴绛红色的眼镜,一个眼镜腿上还裹着胶带。总穿着一个棕色翻毛的皮围裙,坐在桌子后面,修理和鼓捣东西。我推门进去,门后的铃铛叮当的响着,令人想起了催促上课的铃声。我看见老板还坐在那里,在修物件,没有抬头看我。我问他是否准备好了我的东西,他仍然没有看我,只是抬手一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他的桌子对面不远的一架掉漆的钢琴琴键上,摆着一个蓝色的包裹。蓝色的粗布,叠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大概三岁小孩的手掌大小。我打开来,仔细端详着,很满意。按照说定的价格,补齐了订金以外的钱。将那蓝布又小心地叠好,打开我的棉服大衣,拉开里面衣服的拉链,将东西放到我的里怀兜里面。整理好衣服后,用手在大衣外面按了按、捏了捏。我走的时候,拉开门,铃铛又撞击出几声清脆之音,欢快、纯洁,像山涧流水。
白天阳光明媚且充足,没有风。晚上起风了,不大,但吹得人冷冷的。街上很多人,似乎冷风吹不走大家逛街的热情。我和小月吃的是肉烂汤鲜的牛肉拉面,吃完面出来,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很远,那醇厚的汤香仍然唇齿间荡漾。逛街的人,大多数都是和我俩一啊一个你的年轻人,多是情侣,也有三三两两、三五成群的。大家脸上的笑容像是复刻般相同,露出洁白的牙齿,吐出白色的哈气。人群没有方向,像分子的热运动。交叉、穿梭,人来人往,如云如织。我们玩了两把套圈游戏,只可惜没有套到心仪的玩偶。我们吃了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吃了酸香可口的糖葫芦。我还在一个小妹妹那买了我人生第一支玫瑰花,送给我心爱的小月。小月拿着那支玫瑰,挽着我的手臂,头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笑着,心里乐开了花,看着街上所有女生手里拿着的玫瑰花。
临近十二点了,大家聚集在广场上。广场钟楼上的时钟,被底部的探照灯打成了彩色。修长的秒针在按部就班地走着,高贵而冷静,没有为了新年而变得匆匆,亦没有遗憾过去而踌躇,更没有担心未来而彷徨。像从来如此气质的皇室贵族,没有也不应有自己的兴奋与哀恸,沉稳而安然地面对一切。分针在审视着广场上的人群,不情愿地在秒针的带动下挪了一个格子,又贪恋地停住了。时针反而最耐不住性子,早早地指向了十二的位置。狡辩地说还差一点才不偏不倚,除了自己的叫嚷,谁人能分辨出来呢?
我
第十一章 春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