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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重生[2/2页]

教师成长手册 三八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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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的手是在湖北冻的吧。”他瞥了一眼我的手,然后说。
      “嗯,对啊,那段时间在宾馆帮姑姑清扫房间,所以冻着手了。”
      一定是我吃饭的时候过于豪放,所以尚未痊愈的黑褐色小拇指被他看到了。我尴尬的低头开始吃饭,而此时的他也一言不发。等我故作镇定的抬头看他时,却发现他已眼泛泪花。
      “我去趟洗手间。”周燊灿说完扭头便走。
      我以为我讲这故事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没想到我还是很平静,大概是太习惯了人前撒欢人后抹泪了。没想到,师兄却……男儿有泪不轻弹,难道刚刚我是看岔眼了?我一下子方寸大乱起来。
      “你这次来广州是干嘛?”周燊灿去完洗手间回来,神情严肃,眼圈泛红。
      “我回来转户口,然后办准生证之类的手续。”
      “所以,你们已经结婚了”周燊灿的表情很复杂。
      “嗯。”
      “要把户口转回湖北?”
      “嗯。嫁夫随夫呗。”说完我一脸苦笑。
      “舍得离开广州?”
      “哎,当然舍不得啊。自作孽不可活。”我怏怏地说。
      “我觉得你们可以再回广州找工作啊。再说呢,你这灵魂是有哪个小县城能容得下的么?”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哎,但是欧子琛已经毫无斗志了,一个劲儿地在我耳边煽风点火鼓吹荆州的好。你说荆州再好,它哪有广州好啊,我还没看够广州的大街小巷还没猎尽广州的各色美食呢,我连广州的夜生活都没体验过呢。”我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买了回去的票没?”
      “嗯,明晚的火车。”
      “那广州还有你特别想去的地方么?”
      “酒吧!”我居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啥?”周燊灿怔怔地望着我。
      “酒吧。我不是从来没去过么。你带我去,成么。”
      “你这是要发泄么,想去喝酒还是想去嗨舞啊。”
      “喝点小酒唱点小歌。”我得意地扬起下巴。
      “哪有酒吧是给人唱歌的啊,傻孩子。诶,我想起来了,有个地方适合你。”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走。”
      周燊灿带我穿过了两条街来到拐角处的一个清吧。店面不大,装修也并不富丽堂皇,但极具现代格调又透出一股英伦风的高雅。推门而入,便听到店里传来轻柔低回的音乐,恍如一樽醇酒,给庸扰的生活带来了抒解。店里几乎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低声细语、浅笑推杯,唯恐破坏这闲情逸致的美好。我恍惚间以为自己置身于英剧里的清吧,沉醉到一时没缓过神来。
      “喝什么?”周燊灿问。
      “这个嘛,我得先好好研究下洋人的菜单。毕竟坐你对面的人是个从不过夜生活的土包子。”
      “叶老师,您辛苦了,每天披星戴月上早读或晨课的人肯定没精力过夜生活啊。”周燊灿笑着说。
      “别叫我叶老师,心塞塞的,我现在都已经落魄成无业游民了。”
      “你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的呗,领略了下祖国大西北的大好河山、风土人情。”
      “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什么百年身啊,你这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个待业在家的中年妇女,你跟我说风华正茂。”我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酝酿发酵,脸上却还在保持微笑。
      “三十都不到,怎么能叫中年妇女。哎,得,你想哭就哭吧。”周燊灿慌忙地在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我。
      “我要这个。”我一边哽咽一边指着菜单上的鸡尾酒跟周燊灿说。
      “这都28度了,有点高,我给你换一个。”
      “别别别。我昨天喝了一整瓶啤酒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你昨天也喝酒了?怎么去了趟大西北人都变彪悍了呢。”周燊灿戏谑道,“再说了,啤酒才多少度,比这低多了。”
      周燊灿不由分说,点单的时候还是给我换了个度数偏低的鸡尾酒。
      “对了,那你在宁夏这些日子有发展到下线么?”
      “没有。我哥差点被我忽悠了,不过还好家里阻力重重,不然就跟我一样掉坑里了。”
      “幸亏你没拉到人头,否则等到大家真相大白的时候你就真的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别提了,我这没拉到人都差不多众叛亲离了呢。我也试过跟以前的同学联系,基本上就是怀疑推测然后劝说,还好就再无下文了。”
      “诶,我说,你怎么没拉我啊?”
      “这个嘛,我还真说不清楚,凭直觉感觉你不会来大西北。”
      “我倒是不会上当受骗,但我肯定会想办法把你们拉出来。那你们没有发展,组织会给你施加压力么?”
      “可不嘛,我上级,也就是欧子琛的堂嫂整天跟打了鸡血一样各种夺命连环催,还给我提了个钓网友的馊主意。”
      “那你钓到了吗?”周燊灿不禁哈哈一乐。
      “生平第一次玩微信漂流瓶,居然漂来了个比我大两岁的男性网友。”
      “对你来说,这是个很大的挑战啊。”
      “可不是嘛,像我这么主流的人,玩漂流瓶就算了还要想办法骗人上钩,简直比登天还难。欧子琛嫂子手把手的教我如何骗人。”
      “嫂子看来比你更适合这个行业啊,哈哈,她怎么教你的啊。”
      “她说要偶尔给对方发个自拍啊,发嗲嗲的语音啊。当然还有传销的话术啦。”
      “简称色诱。”周燊灿龇牙咧嘴的笑着。
      “你就无情的嘲笑我吧。哎,一入传销深似海,我好好一个三观主流的人居然变成了一个无耻的人,一个阴暗的人,一个没有道德的人,一个沾染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损人害己的人。”
      听我说完周燊灿更是笑得露出了后槽牙,然后平复了下情绪,说,“不至于不至于,哪有那么严重,不就玩了个漂流瓶而已,你这么批判让漂流瓶的开发人员情何以堪。对了,那网友最后有没有被你的美色吸引嘛?”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这是靠人格魅力吸引着人家,好吗?不过你看我这样也骗不了人家,我判断他的工作和收入都不错,我还没拉他入伙就自己帮他权衡利弊,风险成本分析了一番,觉得没必要拉人家来铤而走险,所以我如实告诉他我的处境。他跟你的反应一样,直接判断我是传销,还苦口婆心劝我早点抽身。哈哈,就这样,人头没拉到,但意外获得了个可以倾倒苦水的知心网友。”
      “我前段时间也玩了下微信的摇一摇。”
      “你?”我大惊失色。
      “怎么了?你玩漂流瓶,我就不能玩摇一摇?我孤家寡人的还不允许偶尔孤独寂寞冷啊。”
      “好吧好吧,你不容易,敬你一杯。”我冁然而笑,举起酒杯,然后继续道,“那你怎么还不找女朋友呢,你家里人不催你么?”
      “催啊,各种三姑六姨都过来盘问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我的性取向呢。”听到这我忍不住噗嗤一声,他也跟着嘴角一扬,然后继续说,“有人着急结婚是因为年纪到了等不起,有人着急结婚是因为迫于传统观念的压力,还有人急着结婚是因为就把婚姻看成到点儿吃饭一样的简单任务。而我呢,希望结婚是因为真正的爱情。”
      听到这,我的笑容凝固了。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抿着小口的酒,聆听着酒吧里恬静婉转的音乐。
      我们从传销聊到了恋爱、结婚,聊起毕业这几年身边来来去去的同事和兜兜转转的朋友,不由得一阵感伤。
      “这么晚了,你别去大禾了,不安全,在这附近找个酒店住吧。”周燊灿说。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二点了。我朝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白日里人声鼎沸的街道,到了此时,已经慢慢陷入沉静。但街道依然灯火通明,远处朦胧的夜色中勾勒出一幢幢高楼的轮廓。我一边搜罗附近的酒店,一边沉醉在温柔的夜色中。
      “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着急做决定,可以跟我商量下。”帮我安顿好之后,周燊灿说。
      “好啊。”
      “那你睡个好觉。”
      “嗯。”
      “那我走了,你把门反锁好。”
      “嗯。”
      我俩相视一笑,莫逆于心。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惦记着明天得早点回大禾,也或许是今晚的聊天过于伤感,我竟一晚上都翻来覆去,寝不安枕。
      第二天回到大禾办完手续后,我收拾好行李,与子沐、高菲相拥作别。
      我踏上了回湖北的火车,放好行李。趁着天色未晚,我坐在卧铺走廊靠窗的椅子上欣赏窗外的风景。老实说,刚驶出车站的窗外并无任何赏心悦目的美景,有的只是死气沉沉、千篇一律的钢筋混凝土搭建的房屋,而我却看出了神。没想到离开一个喜欢的城市犹如失恋般让人黯然神伤。我坐在那一个多小时,全然没有想去睡觉的意思。脑子里又开始上演这一年来的各种荒诞经历,本来对于在人前控制情绪这事儿我挺游刃有余的,结果没想到列车上开始循环播放那些经久不衰的经典粤语歌曲,“一生何求”、“富士山下”、“浮夸”,“七友”……“搞什么嘛!不知道这些经典粤语歌都是重磅催泪炸弹吗?!”我心里一阵嘀咕,开始情绪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对着窗外泣不成声泪流成河。已经顾不了场合的不合时宜了,既然已经崩盘了,那就哭个痛快吧。没想到,这一哭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晚上列车熄灯,车厢里鼾声四起,我才羞愧不已的爬到自己的床上。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让人睡意全无。据说错误的生活决策是生命的“头号杀手”,而我这一年犯下的错误足够让我折寿好几年了吧。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枕头全被泪水浸湿了。
      第二天下了火车,本来面如死灰,但看到公婆还是出于礼貌强装一脸笑容。我把欧子琛拉到卧室里,想跟他谈谈。
      “我不想把户口迁回湖北了,毕竟当初也是几经周折才迁到广州的。”
      “所以你还是要回广州?”欧子琛脸上略过一丝为难。
      “嗯。我还是想回广州工作,至少得先试试。你觉得呢?”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啊。只是……”欧子琛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成哥还在催我过去,我还得先回趟宁夏,我也想着待家里不是事儿。”欧子琛望着我,面如土色。
      “他催你干嘛?自己都没挣着钱。”我愤愤地嘟哝着。
      “毕竟下面还有团队,我一直不去成哥怕我扰乱军心。反正我过去了尽量把咱们的本钱拿回来,上面交给的事情就敷衍下,主要的时间我都用来偷偷看教育学和心理学的书。”
      “嗯,这个可以有。哎,明明有家,却感觉无处可去。”说完我眼圈又红了。
      “你跟我一起么,还是?”欧子琛问。
      有家不能回,大原更是不想再踏进半步,被他这么一问,我忍不住泪已决堤。或许是这几年哭的次数太多了,他也已经习以为常,束手无策的他只好选择低头沉默,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在这一点上,我们似乎形成了默契,我也知道每次我哭的时候,口拙嘴笨情商触底的他不会过来哄我、抱我,所以我养成了先崩溃再自我疗伤的习惯,哭到适可而止了,就该干嘛还得干嘛去。
      三天后,我们离开了荆州。瞒着父母,我俩分道扬镳。他北上去了大原,我去武汉,借住在我发小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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