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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拾贰章 薛定谔猫[1/2页]

电子生涯 范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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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咱哥儿俩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了。”奥尔森得意的说。
      “哪儿啊?”范含抓着电话,挠着头说,“我才是蚂蚱,您老人家是拴蚂蚱的那根绳儿。”
      “怎么?不高兴了?”奥尔森说,“呵呵,没打招呼就把你扯进来,真得很抱歉。”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说我也不在乎。”范含说,“既然已经搅合进来了,就认真的陪ib玩玩吧。靶子么,越大越好打。”
      “说实在的,我真的看不透你这个人。”奥尔森认真的说,“我一直没弄明白你那种强大的自信从哪儿来。”
      “你这叫马后炮。”范含说,“我要是不自信,并且没两下子,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既然现在你都觉得可以和我合作,当然已经知道我有多嚣张,干吗还非得问我为什么这么嚣张?”
      “也是。”奥尔森说,“那就这样?咱们合伙给ib添点麻烦?”
      “成,”范含说,“那就这样吧。”
      如果说前一阵讨伐ib的檄文的发表时奥尔森的一厢情愿的话,那么这次电话联系正式标志着范含和奥尔森的“战略伙伴合作关系”的建立。从此,被“后世历史学家”们称为“ufo”的组织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所谓“ufo”,是“unionoffanandolsen”的缩写,即“范奥联盟”。按照“后世计算机科学家”的话说,那时候啊,“范奥联盟一声吼,ib也要抖三抖”。
      “你真的打算和ib对抗?”蓝蓝有点担心的问。
      “现在不对抗也不行了,”范含回答,“我已经被奥尔森拉下水了。”
      “如果你不愿意,就发个声明表示那些话是奥尔森的个人观点,还来得及。”蓝蓝给范含出主意。
      “何苦呢?何必呢?”范含说,“我又不是怕ib,仅仅觉得现在就摊牌太早了。”
      “你真的不怕?”蓝蓝说,“基本上没什么人敢藐视ib,别看奥尔森嘴上说挑战,心里其实也是很重视的。”
      “ib总不能一手遮天吧?”范含说,“其他公司总会找到生存之道的。”
      “这倒是,”蓝蓝承认,“像你搞的电子娱乐业ib就绝对不会插足的。”
      “游戏机只是个跳板,”范含说,“虽然说我绝对不会放弃电子娱乐,但是也绝对不会局限于此。总有一天会从事那些‘真正的计算机行业,和ib正面交手的。”
      “有多大胜算?”蓝蓝还是不放心。
      “胜算谈不上,至少败算应该小于一半。”范含说。
      “这么有信心?!”蓝蓝很惊讶。
      “哎……你怎么一直都在打击我啊?”范含对于蓝蓝的口气很不满意。
      “人家是关心你嘛……”蓝蓝撒娇。范含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母老虎一般的“女中豪杰”居然也会撒娇。
      “咳……你就放心吧。”范含说,“就算我们干得再出色,ib也绝对垮不了,这个我敢保证。所以我才说谈不上胜算,我这是在谦虚,不是在吹牛。”
      “是么?”蓝蓝立刻恢复了那种讽刺的表情,“这么说来你会放ib一马了?”
      “你呀……”范含实在没脾气了,不过还是得耐着性子说,“要是和ib同时成立公司,我有信心让它消失。但现在的ib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会那么容易的完蛋。再说了,ib又不是家族企业,高层那么多人呢,反应慢点是不错,不过绝对不会反应不过来。”
      “你的意思就是打个时间差?”蓝蓝问,“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紧时间先捞一笔?”
      “怎么听起来好像我是游击队员?”范含说,“处处插手ib也做不到,我尽可以放心大胆的干。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并非等闲之辈……呵呵呵……嘿嘿嘿……”
      “我知道……我知道得清清楚楚。”蓝蓝斜着眼说,“难道奥尔森也知道?他可是一点也没犹豫,你干什么他就支持什么。”
      “呵呵,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范含说,“从见到我的游戏源代码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他想跟ib叫板的时候就顺便扯上你了?”
      “我只是坚定了其信心罢了。”范含说,“没有我他一样会叫板。”
      “你也早就想到了?”
      “没想到他会去叫板。”范含说,“只是想到了他确实愿意和我合作干点什么。”
      “为什么?”
      “因为feee的股份他占11,按照dec的股份情况,它就算收购了同事的份额,也占不到这么多的。”范含说,“为了这个数字,他肯定还从ard那里买了点,不算太多,可能只有百分之几,不过足够了。”
      “这样一来,和你的股份加起来,正好51。”蓝蓝说。
      “对,刚好我们俩都是个人股东,有什么事一商量就成了。”范含说,“不像其他三家都是公司,做个决策还需要给官僚主义留出足够的时间。”
      “那就是说,有什么事儿你只要说服他就得了,别人用不着管。”蓝蓝说,“是吧?”
      “理论上不是。”范含说,“那叫损害小股东的利益。”
      “哦?”蓝蓝说,“理论上你们俩只要跟‘小股东们打声招呼就算没事了吧?”
      “对,目前的ard肯定会无条件支持奥尔森的意见。”范含说,“另外两家根本就是由于互相怄气才加进来的,本来就没有任何意见。”
      “实际上还是你们俩说了算。”
      “本来就是,”范含说,“只要最后赚了钱,就算我们独断专行,‘小股东们也会装作没看见。”
      “这倒是。”
      “再说,不光是我说服他,他想干点什么也只需要说服我一个人就成了。”范含说,“我们俩的地位实际上是平等的。”
      “可你的股份比他多。”
      “没用,只是保证了分红比他多罢了。”范含说,“对于决策而言,没用。”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这个11刚刚好?”蓝蓝问,“他当初就是奔着这个数字来的,不想多掏一分钱?”
      “谁不是这样啊?如果我有50,他绝对只要1。”范含回答,“他又不指望从feee分红上赚钱,能保证决策权力就成了。”
      “看来这个奥尔森很看好feee的前景啊。”蓝蓝感慨。
      “应该说是看好我的前景。”范含纠正,“恐怕以后我开的每一家公司他都会算上一份。”
      “你很高兴?还是很不高兴?”蓝蓝问。
      “当然是高兴了,”范含说,“有他在,正好能保证资金来源。”
      “缺钱了上市不就成了?”蓝蓝很奇怪。
      “除非穷得叮当响,”范含说,“否则我绝对不会让公司上市。”
      “为什么?”
      “伺候几个股东比伺候几万个股东舒服得多。”范含说。
      
      1966年5月2号,电子娱乐设备“sares”系列机型发布的一个月后,feee第一次股东代表大会在洛杉矶隆重开幕。
      “请进请进,请坐请坐。”范含笑嘻嘻的招呼着代表们,“地方小点儿请多见谅……呵呵呵……嘿嘿嘿……”
      “公司里面不是有会议室吗?”一个代表嘟囔着。
      “这家伙一向就是这个样子,”奥尔森笑嘻嘻的解释。
      范含家的客厅虽然不小,但是装下十几个人还是满满当当。
      电视机对面是个茶几,茶几后面是个长条沙发。
      为了这次会议,范含特意又买了三张一模一样的沙发,把茶几围了起来。四个单人的小沙发各占一角,一共可以坐下十六个人。
      “请喝茶。”范含抓起茶壶,摇了摇,空的。
      茶壶是从波士顿回来之后,特意让佛赫热从唐人街买的。壶盖上面本来写着“可以清心也”,但是“清心”两个字被范含拿笔划掉了。“清”字上面画着一个“x”,“心”字上面画着一个“o”。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范含从一箱饮料里面抽出一瓶,拧开盖,倒进茶壶里。
      各位的茶杯里面都满上了,会议正式开始。
      首先是经理报告销售额,利润什么的。
      范含没什么兴趣,也就不去听,只要知道没赔钱就得了。
      反正还有蓝蓝呢,以后凡是这种事都推给“贤内助”就成。
      总之,范含了解到了一些早就预料到的事,就是feee赚翻了。
      报告到此结束,下面是一些计划。
      “首先,我们打算各机型略作修改之后,以新产品的名义涨价售出。”经理说,“目前我们还没有任何竞争对手,预计类似的公司最早也要到明年才会出现。”
      “反对,”范含说,“做人要厚道。”
      “请您稍微解释一下。”经理说。
      “所谓娱乐设备并不是非买不可的东西,并且随着技术发展只会越来越便宜。我们既然没有竞争对手,不降价就是了,不能涨价。”范含说,“现在的美国市场还远远没有饱和,外国订单还有不少,我们就算是现在这个价位,也赚得不少了。不要太贪心——做人要厚道。”
      范含这么说并不是没有根据的,二十一世纪麦当劳日本公司总裁因为经济不景气,发动价格攻势,一时间日本麦当劳便宜的几乎等于白送。后来情况好转,就开始涨价。虽然只不过是涨回原来的价位而已,但是仍然给用户留下了恶劣印象,一时间日本麦当劳门可罗雀。后来这位日本老头当然是下台了。
      “我支持范先生的意见。”奥尔森表态。
      “我们支持奥尔森先生的意见。”ard公司的代表表态。
      “我们没有意见。”德州仪器的代表表态。
      “我们也没有意见。”仙童公司的代表表态。
      计划驳回。
      “其次,我们打算收购一家小型电视显像管制造厂,自己生产显像管。”经理说,“可以省略电视机特有的处理电路,成本会低一些。并且,还可以顺势建立我们自己的标准,排挤后来的公司。”
      “反对,”范含说,“做人要厚道。”
      “请您稍微解释一下。”经理说。
      “显像管和电视机比起来,成本并没有低多少。再说,现在我们又不是自己采购电视机搭配出售,可以说省不下来什么成本。”范含说,“我们自己造显像管,并不能赚多少钱,相反却多了不少麻烦。直接用现成的电视视频标准不是很好么?建立自己的标准挤不掉其他类似公司,反而挤掉了所有的电视机厂商。电视机厂家不止一个,让他们也沾点光。不要太贪心——做人要厚道。”
      “其实我们自己造显像管也不是很麻烦的。”奥尔森好像有不同意见。
      范含仔细琢磨一下应该怎么回答。
      自己这么说并不是十分理直气壮的。因为后来的街机本来就是自带显像管,作成一体化的设备。现在的“sares”系列就是一个铁箱子,顶上是平的,可以摆一台电视。至于是什么样的电视没有限制,用户都是自己去买。这种设计有点像后来的家用游戏机。
      这时候的计算机公司都是“大而全”或者“小而全”的,凡是能自己造的东西都会自己造。dec自己就有显像管开发和制造的经验,只不过那是显示器专用的显像管。所以奥尔森觉得自己造也没什么。
      “如果我们的机器出了毛病,很难说是机器本身还是显像管的问题。现在用户可以自己判断电视机是不是有问题。”范含说,“电视机的质量检验就让电视机厂家去负责,他们扩大了销量,就是报酬。我们虽然可能少挣了点,但是也少了许多维护成本。这么干还是可以接受的吧。”
      “也行,我同意范先生的意见。”奥尔森表态。
      “我们同意奥尔森先生的意见。”ard公司的代表表态。
      “我们没有意见。”德州仪器的代表表态。
      “我们也没有意见。”仙童公司的代表表态。
      计划驳回。
      “第三,我们认为现在应该开始开发新产品了,但是还没有找到任何创意。”经理说。
      “这个让还是我们来操心吧。”范含说,“你们先抓紧时间把市场填满,注意一定要保证质量。”
      “我同意范先生的意见。”奥尔森表态。
      “我们同意奥尔森先生的意见。”ard公司的代表表态。
      “我们没有意见。”德州仪器的代表表态。
      “我们也没有意见。”仙童公司的代表表态。
      计划不了了之。
      范含很庆幸没人提出“家用游戏机”的开发建议。没有软件支持,任何一款“家用游戏机”都会死得很惨。现在的街机都是将程序固化在芯片内部,没有所谓“软件”的概念。这个“sares”系列的体系结构只能处理方块类型的益智游戏,也难怪提不出什么创新意见。
      对于下一步怎么发展,恐怕只有范含心中有数。其他的人只要好好配合,不扯后腿就成了。这一点范含自己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奥尔森应该是知道得模模糊糊,其他人就难说了。
      当天下午,feee“一大”正式闭幕。
      
      (大家猜一猜,关于题目的“薛定谔猫”,作者打算用来比喻什么?提示:和公司发展有关,也和主角的个人问题有关。)
      
      “昨天开会全听你一人白话了。”蓝蓝说,“别人都唯唯诺诺。”
      “这才是民主的体现。”范含说。
      “胡说。”蓝蓝说,“你这叫独裁。”
      “我是董事会第一大党的代表,我的党占据了40的席位。”范含说,“由我领衔组阁也是理所应当的。”
      “呸,什么领衔组阁,”蓝蓝说,“你那叫抢先说话。”
      “我不先说话,别人也不会说。”范含说,“份额不同,地位不同……呵呵呵……嘿嘿嘿……”
      “这就是你的民主?”蓝蓝问,“不就是个发言顺序么?”
      “不见得,”范含说,“所谓民主,就是少数服从多数。对于多数派的意见,少数派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在执行中加强理解。”
      “你前一阵还说,不想损害小股东的利益呢。”蓝蓝说,“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那是惯例,不是原则。”范含说,“至于原则嘛,经济和政治都一样,想知道谁说了算就得看谁票多了。只不过政治上是每人一票,经济上是每股一票罢了。”
      “歪理邪说。”蓝蓝评价。
      “这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呢。”范含反驳,“经济上的票是花钱买来的,政治上的票是吹牛哄来的。不管过程怎么样,票到了手里都是一样的。”
      “那人呢?”蓝蓝问,“人有什么作用?”
      “人在变成票的时候有点作用,等一旦变完了就没用了。”范含说,“如果勉强非得给选举后的选民们一个地位的话……撑死了也就是统计学上的一个分母。”
      “胡扯。”蓝蓝说。
      “在政治家眼里,选民就是选票。”范含说,“古往今来有哪个政治家把选民当人看了?”
      “那可多了,”蓝蓝说,“比如……”
      “比如谁?”范含笑着问,“哪怕一个例子也行。”
      “我知道许多人,”蓝蓝说,“就是一时说不出来。”
      “你根本就说不出来。”范含说,“这个问题的提法对你就是不公平的。”
      “为什么?”蓝蓝问。
      “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不管是哪个政治家都行,你就算举出无穷多个他如何‘钦明文思安安的光辉事迹,也不能证明他尊重选民。”范含解释,“相反,我只要举出一个反例,就足以推翻结论。你敢肯定哪个政治家一生中没有一次口误,甚至脱口而出的大实话么?”
      “嗯,确实不敢。”蓝蓝说,“总之,我一不留神又上了你的当。”
      “归纳法只能对于提出猜想提供点儿素材,本身证明不了任何问题。”范含说,“我是绝对不会仅仅由于归纳法就得出结论的。呵呵呵……嘿嘿嘿……”
      “那你靠什么?”
      “演绎法,”范含说,“凡是能推理出来的,无论多么匪夷所思,我都会接受。相反,直觉往往不可靠,相信这个会受骗上当的。当然,这招必须得是高明的骗子才能玩得转。”
      “推理也不是凭空开始的吧?”蓝蓝问,“最初总得有一些前提吧?”
      “那是当然。”范含回答。
      “我记得那些前提好象叫‘公理,都是些不证自明的道理。”蓝蓝说,“这还不叫‘直觉么?”
      “确实是公理,但公理并不是不证自明的道理。”范含说。
      “那是什么?”蓝蓝问。
      “约定。”范含说,“就是大家都当它是真的,不管它到底是不是真的。”
      “要是有人不同意呢?”蓝蓝问。
      “不带丫玩了。”范含回答,“哼!”
      “啊?”蓝蓝大惊,“你……”
      “你‘啊什么?”范含装蒜,“我怎么了?”
      “无耻啊,无耻啊。”蓝蓝感慨万分,“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现在看出来也晚了吧?”范含傻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你!”
      “呸!”
      “不过……”范含口气一正,“我确实指出了一般情况下处理这种问题的方式。”
      “我就不信!”
      “如果对于讨论的前提没有达成共识,就别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面晃悠。”范含说,“新打鼓另开张,纠集同伙找个别的地方折腾去吧!”
      “你这么干叫什么?”蓝蓝说,“不叫无耻还能叫什么?”
      “别说讨论,就算是游戏也得有规则呢。”范含说,“做不出几何题就来一句,‘这都是上帝安排的,所以abcd四点共圆,能算数么?”
      “照你这么说,所谓演绎法都是一帮一帮臭味相投的家伙搞的小团体?”
      “要说‘志同道合才对。”范含纠正。
      “那还不是一样?”蓝蓝反问。
      “不一样。”范含说。
      “就一样!”
      “就不一样!”
      “就一样!”
      “呃……一样就一样吧。”范含妥协,“其实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我就说嘛,”蓝蓝说,“然后呢?臭味相投的家伙们还干出点儿什么来了?”
      “其实……其实大部分人的臭味都是一样的。”范含说,“偶尔有些不一样臭的家伙,也是可以容忍的,说不定还主动帮忙成立其他的小团体。”
      “有些人往往身兼两臭是吧?”蓝蓝问。
      “身兼多臭的也有。”范含回答。
      解释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难度,范含自己是明白的,但是想不出什么简单的办法能让蓝蓝也明白。两种主要的非欧几何就是各自替换了欧几里得的“平行公设”才产生的,一般都是各玩各的,很少掺合起来。近代几何的发展倒是可以统一处理几种情况,但那不过是更高层次的抽象,其公理体系本身在内部还是唯一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国东汉末年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数学家曹操曾经如此感慨道。看来自己从政治扯到几何上来也不算是太离谱。
      
      奥尔森又来了。
      “还没走,你?”范含很奇怪。
      “总得到总部转转吧。”奥尔森说。
      “我还没去过呢。”范含说。
      “那是你不去,公司就在你眼皮底下,你想去就能去。”奥尔森说,“我可不行,大老远来一趟,肯定得过去溜达溜达。”
      “公司什么样?”范含问。
      “整个一门市部,”奥尔森说,“前面全是处理业务的,后边全是仓库。”
      “难怪,”范含说,“零件都是别人造好的,提过来一组装就得了。”
      “是啊,”奥尔森说,“知道我过来找你干吗的么?”
      “别是琢磨怎么收拾ib的吧?”范含猜。
      “猜对了。”奥尔森说,“我心里没谱。光顶住ib没问题,想要转守为攻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也不太清楚,”范含说,“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那你第一步打算干嘛?”奥尔森问。
      “先把那个c语言搞明白了再说。”范含回答。
      “差不多可以了。”奥尔森说,“我的人已经写出来翻译器了,下一步就是写真正的编译器。”
      “写好了就往各种机器上移植吧。”范含说,“对了,规范可以公开,别人谁用都行,包括ib,但是标准一定要捏住不放。”
      “我正琢磨这件事呢,”奥尔森说,“虽然你的信里面强调这个c语言就是把可移植性放在第一位的,但是实际干起来却不容易。”
      “怎么了?”范含问。
      “我们的机器硬件之间差别太大了。”奥尔森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这种事ib的syste360就干得很好。”
      “这样啊。”范含明白了。dec的机器不是12位的就是18位的,业内标准却是以8位为一个字节,字长都是字节的整数倍。历史上dec唯一的一种16位机型d11就是在这种原则下设计的。
      ib的syste360是一个全方位的系列,从大型机到小型机都囊括在内,绝大部分配件可以通用,操作系统也是一个通用原型的各种变种。所以当初才起名字叫“360”,象征一个圆周三百六十度。
      dec的d11也是这种构思,试图形成一套体系,今后会省钱省力。只不过动手晚了,到了1970年才出现,比起ib的syste360晚了整整六年。推出之后,后续机种也并不是很多,因为到了那个时候,32位的机型开始出现了。dec的大部分精力放到了vax系列上,当然,作为第一种32位的小型机,vax极为成功。
      范含倒是可以等,但是这几年就比较难过了。如果当初决定低调行事,夹缝里求生存的话,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恐怕奥尔森也意识到摊牌太早,光凭dec一堆彼此无关的机型组成散兵游勇,绝对干不过ibsyste360这样的正规军。
      这事儿确实不太好办。
      “那你打算怎么办?”范含问奥尔森。
      “现在的就先这样了,尽量移植。”奥尔森回答,“赶紧开发新机型,争取别太晚了。”
      “只不过ib的syste360确实是大小通吃啊。”范含说,“想要虎口夺食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确实,这三年来syste360占据了大部分市场份额。”奥尔森说,“后来者都很难受,不光我们dec。”
      “这不是市场份额的问题。”范含说。
      “那是什么?”
      “你知道‘薛定谔猫么?”范含问。
      “听说过,”奥尔森回答,“铁盒子里面,不知道是死是活。”
      “应该说它本身就不死不活,有人过去看一眼的时候才确定。”范含说,“并不是确定好了而我们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因为不存在,所以我们用不着去知道?”
      “差不……多吧。”范含说。以前做项目的时候就明白了,客户的需求本来就是不存在的,非得等到交差的时候才会出现。倒不是说客户怎样怎样,而是说一步到位的想法本来就不切实际。没有具体的需求,没法详细做;但是做不出来一个样子,客户就没有一个参照系来提出具体的要求。做项目与做产品的区别就在这里,只能螺旋迭代式的开发,不是自己想当然。许多客户本来就没有一个清晰的想法,不去刺激一下,真正的需求还真挤出不来。
      只不过,这个并不是自己本来的意思,也不是薛定谔猫的真正含义。
      “怎么说呢。”范含拼命琢磨恰当的说法,“你知道现在的计算机市场是厂家说了算,用户的具体需求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许多用户购买机器仅仅考虑价位而已。”
      “对。”奥尔森说,“我们造什么,他们买什么。要么买,要么不买。当然,买谁的东西另说。”
      “那就是说,”范含说,“对于我们到底造什么样的机器,份额之类的数字就不是合适的指标了。”
      “嗯,份额都是报表上的百分之多少。”奥尔森说,“具体到每个用户,不是百分之百,就是百分之零。”
      “那就是说,”范含说,“所谓ib占据市场份额的大部分,并不是他们能满足用户需求的大部分,而是大部分用户认为自己的需求和ib提供的功能接近,从而选择ib。从另一个角度看,ib并不是去满足所有用户,仅仅考虑到了大部分用户而已。”
      “那当然,这是8020原则。只抓大头,每个公司经营都会这么做的。”
      “我们恐怕不行,”范含说,“本来我们吃的就是残羹剩饭,没有挑食的余地。”
      “你是说我们必须考虑所有用户?”
      “是啊,”范含说,“如果我们只针对被ib抛弃的那些人的话,ib一旦腾出手来,就会一点一点的挤压我们。步步退让的话,最后肯定会被挤走。”
      “要是全面出击,我们做不到。”奥尔森说,“ib可以允许失败,我们不行。”
      “是啊,ib财大气粗,皮糙肉厚禁得住折腾。”范含说,“以前也不是没有惨败过,每一次都挺过来了。”
      “我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不是可能,是一定。”范含说,“就像薛定谔猫一样。”
      “怎么又扯到这只猫上面来了?”
      “薛定谔猫的试验是不可逆的。”范含说,“一旦盒子打开,那只猫非死即活,另一种可能性立刻就消失了。”
      “嗯。”
      大概没错吧,波函数是多种本征态叠加的混合体,一旦波函数坍缩,就只剩下唯一的一种本征态,剩下的都将不复存在。范含没学过量子物理,仅仅是从数学角度有一点印象,加上见惯了许多科普读物的啰嗦,这个理解不知道准确不准确。
      “至于我们说那只猫死活的可能性各占一半,应该是历史的估计。”范含说,“以前用过许多只猫做过试验,或者测量过许多盒子里那个量子装置的概率。”
      “现在我们没有历史数据。”奥尔森说,“就是一锤子买卖。”
      “是啊,所以我们不能估计哪种需求更有可能,应该在那种可能性上面多分配时间。”范含说,“只剩下一条道了,就是干点所有用户都需要的工作。”
      “比如?”
      “我们的c语言。”范含说,“我们可以先卖编译器,各种机器上的编译器。”
      “包括ib的机器?”
      “当然,”范含说,“我敢肯定,不是每个用户都需要c,但是每种机器肯定都需要。”
      “这不就是设计目的么?”奥尔森说,“怪不得你把它做得那么小。”
      “是啊,我想移植核心部分应该工作量不大吧?”范含问,“有了第一个编译器之后就可以交叉编译了。”
      “嗯,”奥尔森说,“库函数怎么办?每种机型一套?”
      “可不成,”范含说,“那样的话,用c写出来的代码根本没法移植。别忘了所有的功能都是在库函数里面实现的。”
      “那就是一共只设计一套库,每种机型实现各不同。”
      “嗯。”
      “这个工作量可不小,”奥尔森说,“构造一个通用框架体系可是最高等级难度的工作。”
      “不需要构造整个框架,”范含说,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时候根本实现不了标准库,“把和操作系统相关的都单独提出来,每种机器一套,函数名称前面都加上两个下划线。和操作系统无关的部分分两份,拿得准的部分弄成正式的库,函数名称前面什么都没有;拿不准的部分……也塞进库里,函数名前缀是一个下划线,警告用户这些部分将来有可能被替换。”
      “让我想想。”奥尔森估计了一下工作量,“一切顺利的话,年底以前能搞定我们自己和ib的机器。”
      “那就先别管别人,先推出去再说。”范含说,“对了,要是这套语言有人模仿怎么办?拿走稍稍改改就成了他们的标准。”
      “真有人这么干我们也没辙,”奥尔森说,“找律师最多能拖一段时间,最后肯定还是不了了之。”
      “是么……”范含想了想,“那就当它咱们的免费广告了,优秀的东西才会被模仿。只要自己动作够快,客户不会流失太多的吧。”
      “应该是吧。”奥尔森说,“总之,先干起来再说。”
      “行。”范含应了一声。
      “那就……先这样?”奥尔森说,“明天早上的飞机回波士顿,我先告辞了?”
      “成。”范含起身,送奥尔森到门口。
      “本来还有不少事想商量的,来不及了,等以后再电话联系吧。”奥尔森走到门口,忽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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