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过被那惯性给扔出去两三丈开外，来了个“狗吃屎”，掌中枪更是玩了梭标了，不知道扔哪去了……
龙过人摔得晕晕乎乎的，没等爬起身来，辛信已圈马而回，高擎大棍，“泰山压顶”，一棒就把龙过的小命给取了去。好一个人死，枪丢，马坍架，输惨了！
这位是杀人如拾草芥，方郭三也看明白了，人家是顶尖高手，绝不是靠什么侥幸才取胜。英雄毕竟是英雄，因而方郭三没有半点怯场，纵开雪花拳毛驹，手舞短把金顶狼牙棒来到阵前，“呔——，贼将通名！”
辛信久闻方郭三的大名，于是客气地一抱拳，“方将军请了，某家辛信辛孝玉这厢有礼了。”
“呃呀——”方郭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我说谁这么大能耐，一回合就杀了我两员大将，原来是河北十三雄中的辛老四啊。
辛信早知道马扩的爱才之意，于是说，“方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
方郭三摆了摆手，“得得得，辛孝玉，别说那些没用的，咱兵器之上见真章吧。”
辛信笑了，“敬你是个英雄才多费了点唇舌，既然你想比划一下，辛爷我就陪你走几招。”
方郭三舞动两柄狼牙棒，一招“夸父追日”，一前一后，就砸向辛信，辛四爷铁棒一立，“举火烧天”，口里喊了一声“开！”“瑲啷啷”狼牙棒被封了出去。两人交手才三、五回合，方郭三就顶不住了，毕竟武术排位差了一大截。
这辛信力猛棍沉，每一下都够呛。好汉不吃眼前亏，方郭三拨马就想走。辛信哪能让正点子闪了人？！他的花斑豹又是宝马良驹，一窜就拦住了方郭三归路。狭路相逢勇者胜，辛信大棒子一抡，“力劈华山”就砸下来了。棒子来势极快，方郭三暗叫“苦也”，不能躲了，只得双棒一举，用力往上招架。可就这样，还是着了人家的道了。辛信玩的是虚上实下的路子，他中途撤棒，改砸为捅了，把棍子当枪使，一棒捅向方郭三的心窝子。
方郭三也跟着变招，招可以变回来，力却收不回来了，狼牙棒根本就挡不住镔铁大棒蓄势而发的雷霆一击，方郭三被辛信一棒给捅于马下，摔了个灰头土脸。没等他回过神来，辛信已圈马而回用棍子控制住了方郭三。
马扩青龙刀一举大军掩杀过去，失去了指挥的官军树倒猢狲散，铁壁关一鼓而下了。
红袄军一天之内就拿下两座雄关，占领了五马山，马扩下令出榜安民，严禁滥杀无辜。老百姓对红袄军的到来是欢天喜地，无不箪食壶浆以出迎，鞭炮声四起，跟过节似的。这样盛情的百姓，马扩都感到有些意外了，接见了几个群众代表，长者尊者之类。人家说，“红袄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马扩不解，“方郭三对你们不好吗？”
群众代表说，“那倒不是。逃荒的百姓传言，粘罕的金兵已经攻破了将军关，五马山是金兵入侵河北的必由之路，方郭三兵微将寡，不能保障民众的安危，唯有马义士您和红袄军……”
这是些大实话，体现了民众对红袄军的信任。马扩很是感动，责任在肩，不容推辞，他慨然承诺，“马子允必将为保护河北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马扩即刻命属下派出哨骑打探金兵的动态，同时在五马山整军备战。把这些大事办完了，马扩回到帅府，命人把擒获的方郭三推上来。
马扩问，“方将军，你还有何话可说啊？”
方郭三昂首傲立，“要杀便杀，何须饶舌耳？”
马扩哈哈大笑，亲自为方郭三松绑，“什么民族大义啊，国家兴亡之类的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说了，方将军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这方面懂得一定比我马扩多。我只告诉你一个刚刚接获的军情通报，金兵已经攻破了将军关，刘琦刘大帅的公子刘世玉阵亡。现在，金邦大殿下粘罕正提领着十万精兵正杀奔五马山，为他开路的是金国的副先锋北国刀王花盛玉，此人实力如何，无需我多说，在他的麾下另有风火雷电四员猛安谋克作为辅佐……”
“如果金兵敢犯五马山，我必死战之……”方郭三豪气干云。
马扩说，“好！我相信方将军必不负国恩，那我们为什么不联手抗金呢？”
方郭三冷笑着，“你是草寇，我方郭三岂可与尔等同流合污？！”
马扩大声说，“就是我们这样的，你看不起的草寇——一旅偏师，在一天之内就取下了五马山。你方郭三又凭什么去和金国的虎狼之师斗呢？”
方郭三说，“我是输给了你，要杀要剐，你随意！要我归降于你，是万万不能！”
马扩哈哈大笑起来，“夺其地而杀其将，谓之不义矣！我不杀你！……哈哈，不信啊？否则我干么给你松绑？！来人啦~~归还方将军的兵器马匹，另外准备必要的干粮和盘缠，礼送方将军出境！”
“汝若放我，我必来复仇！”方郭三求死之意已决。
马扩哈哈大笑，“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决不食言！你走吧……”
方郭三出了帅府，兵丁把他的战马兵器拿了过来。方郭三牵着拳毛驹走在赞皇城的街道上，眼前的一切让他这个五马山的“土著人士”都快认不出来了。
街面上到处都是头缠红布，穿着红袄的义军官兵，他们在帮助城中百姓修缮房屋，打扫庭院，挑水劈柴，做好人好事吧~~兵民之间是一种很融洽的鱼水之情，子弟兵与父老乡亲的关系。这显然不是装出来的，如果不是长期教育、训练养成，这些素质不高的农家义军是做不到这么自然，这么顺理成章的。
一些当地的百姓有认得方郭三，看见他走过来，纷纷向他问好，可能有知道原委的，在边上高喊着，“方将军，留下来吧~~”“方将军，五马山需要你啊~~”方郭三在赞皇五马山为官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感动过，他热泪盈眶，双手抱拳一揖，“谢谢，谢谢啊~~”
方郭三来到城门口，铁壁关上已经插上了一杆大纛旗，红底白瓤，上书了八个字“保家卫国，誓杀金贼”。城墙红袄军的将士正在修缮城墙，准备攻防器具。人们正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方郭三暗挑大拇指，他在五马山在这么多年，朝廷从来就没有拨过军费用于修理城墙，而红袄军刚刚占领城池一天都不到就在整军备战了，这样一支部队是不可战胜的！
“方兄~~”有人在跟他打招呼了，方郭三抬头一看，城门口这块，红袄军的军师赵邦杰亟他的表兄飞毛腿秦能已经备下了简单的酒水，准备给他践行了。赵邦杰曾与方郭三同殿称臣，也算是老熟人了，不过此番各为其主，方郭三觉得很是难堪。
“水酒一杯，祝方兄前程远大~~”赵邦杰给他敬酒了。
“谢赵兄，还有表兄……”方郭三饮尽杯中物，长叹一声，“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离开此地后，表弟可去投大刀帅刘琦。刘大帅正与金兵酣战，正用人之际，必不追究表弟失城之责~~”秦能说。
方郭三给表兄秦能施了一礼，“郭三心乱如麻，正惶惶无主，不知该往何处去，谢表兄不计受辱前嫌，指点迷津~~”
秦能笑了，“我哪有那眼光为表弟指点，是马大哥让我赠你的离别寄语~~”
“什么？是……马扩的……意思？”
赵邦杰笑了，“马子允高瞻远瞩，义薄云天，连金国国主也赞叹他不是宰相却胜似宰相。前番已义释了万人敌廖桂将军，今朝纵你，必不虚妄，方兄不应生疑啊……”
方郭三一把握住了赵邦杰的手，“非也~~请赵兄带我去见马大哥……我，不走了……”
赵邦杰、秦能闻言大喜，带着方郭三回到帅府来见马扩，马扩很是意外，问，“方将军因何去而复返啊？”
方郭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纳头便拜，“马兄高义，方郭三请降！”
马扩喜出望外，连忙就把方郭三扶了起来，“兄弟啊，哪里话来啊？……让我们联手抗金，保家卫国吧~~”
“方郭三愿为马大哥牵马持镫，唯马大哥的马首是瞻~~”方郭三颇有自知之明，哪敢与马扩平起平坐。
马扩大笑，“好一个马大哥的马首，是我马子允的这颗人头？还是我赤炭火龙驹的马头啊？”
众将官和方郭三皆大笑了起来。方郭三既降，五马山的那几千名官兵弟兄也宣布加入红袄军，这样子，红袄军平添了众多的军马和良将，更加地兵强马壮了。他们占领着河北的锁阴——战略要地五马山作为抗金的根据地，后来又迎来的宋徽宗赵佶的第十五个儿子信王赵榛，把两宋之交，北方的抗金事业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马扩义军巅峰时期曾发展到二十多万人，对金兵南犯的前进基地构成着严重的威胁，为维持金与南宋的对峙作出了民间贡献。日后，金国还将调集重兵围剿五马山的红袄军，马扩亲率五百骑兵突出重围，赶往南方寻求援兵。金兵获悉后，赶在马扩援军到来之前，调集了各路人马全力围攻五马山。山寨义军凭险奋勇抵抗，但山上适逢缺水，唯一的汲道也被金兵切断，朝天、铁壁两寨遂相继陷于敌手，数万人在一天之内全部战死，血流成河，信王赵榛不知所终。五马山寨的抗金义举失败之后，忠义之士仍不屈不挠，散而复聚，然后又相聚五马山，重新结寨，一百多年间，没有停息过对女真统治者的反抗斗争。
（完）
五马山聚义（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