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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鹤德身着笔挺的副署长制服,肩章在祠堂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迈开长腿穿过静坐的人群时,鞋底与青石板碰撞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那些或坐或立的反抗者纷纷抬眼,每张脸上的神情都像被无形的手揉碎又重塑。
     有震惊到忘记收敛的错愕,有试图从他紧绷的下颌线里读出深意的探究,还有几分藏在眼底、连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期待,像暗夜里忽明忽灭的星火。
     陈鹤德与程牧昀的交情,向来是锁在紧闭的门后的。
     是在东行南线上偶尔交汇的目光,是同一场合下心照不宣的漠视,是公开场合从未交谈的沉默。
     那些默契从不见光,更遑论摆到台面上,成为人人可见的联结。
     唯一的例外,是那场程公馆大火。
     可现在不同。
     程牧昀像被扔进了漩涡中心,铺天盖地的绯闻像湿重的网,勒得他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昔日围绕身边的人早已作鸟兽散,避他如避瘟疫,仿佛靠近一步就会被拖入同样的泥沼。
     偏偏在这个时候,陈鹤德来了。
     穿着象征身份的制服,一步一步走进程家祠堂,走到了所有目光的焦点里。
     他的皮鞋踩过地上的落叶,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这到底是一场孤勇的驰援,还是又一场无声的宣告?
     没人说得清,只觉得祠堂里的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带着让人屏息的张力。
     许积信的目光在陈鹤德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向他身后那个垂着头的身影,眉头拧成了死结。
     黎奇瑞穿着一身血污凝结的青布褂子,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背脊佝偻得像株被暴雨压垮的芦苇,全然没了往日在程公馆里那副透着几分体面的样子。
     “陈副署长,”许积信的声音带着刚从悲伤里捞出来的沙哑,“来吊唁,怎么把他带来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人不过是程家的管家。
     他哪里知道,这道影子早已在程家的地基下蛀出了深洞。
     程家上下此刻都低着头,有人用帕子捂着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啜泣,却没人敢抬头看黎奇瑞一眼。
     那场让程家几乎崩塌的灾难里,正是这个他们养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亲手拉开了大门的栓锁,将那些举着棍棒的暴民放进了铜墙铁壁般的程公馆。
     可这事,他们得烂在肚子里——家丑不可外扬,尤其在这满城风雨的当口。
     陈鹤德的脸像是蒙着层化不开的寒霜,眼底却浮着浓重的悲戚。
     他看向许积信时,那悲伤几乎要漫出来,尾梢还缠了点不易察觉的愧疚,像根细针轻轻刺着,“二少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裹着寒意,“他是罪魁祸首。”
     “什么?!”许积信像被惊雷劈中,猛地瞪圆了眼睛。
     那些盘桓在心头多日的疑团瞬间炸开——程公馆最高不过三层,灼华那丫头从小爬树掏鸟窝,身手利落得很;况且程家那么多护院,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火吞了人?
     除非……除非有人在最关键的时候绊了手脚!
     他脑子里的弦“嘣”地断了。
     下一秒,许积信已经像头被激怒的狮子扑过去,一把揪住黎奇瑞的衣领,将人狠狠掼在墙上。
     青布褂子被扯得变了形,露出颈后松弛的皮肉。许积信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死死咬着牙没让它掉下来,“是你!”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混着滔天的恨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程家待你不薄!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黎奇瑞被勒得喘不过气,脸涨成了猪肝色,却始终垂着眼,嘴唇被堵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并非毫无波澜。
     许积信的手臂青筋暴起,掐住了黎奇瑞的脖子,眼睛里的怒火即将吞噬黎奇瑞。
     陈鹤德立刻握住了许积信的手,“二少爷,别冲动。”
     陈鹤德的眼神平静似水,许积信看向棺材旁的程牧昀,心里猜到了七七八八,程牧昀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缓缓松开手,问道:“他干了什么?”
     陈鹤德道:“他把二楼的门锁上,楼道里也锁上了,窗户也用石头堵死,还把暴民放进了程公馆,然后告诉所有人,说许灼华不在里面。”
     许积信听到后,顿时感觉大脑中嗡地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将黎奇瑞踹倒,攥紧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黎奇瑞的脸上。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为什么!为什么!”
     许积信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他不知道许灼华是被生生锁在屋子里,在原地忍受着煎熬。
     活活烧死,那是多么疼啊!
     自己这个妹妹,似乎还没享受过一点甜头,在尼姑庵里修行,却什么福气都没修来,得了一个这么凄惨的死法。
     陈鹤德这次没有拉开许积信,他心里也恨,恨不得将黎奇瑞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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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了手下一个眼神,让他打,只要打不死就行。
     陈鹤德抬脚迈入祠堂深处,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开大半。
     正中央,那口漆黑的棺材静静伏在地面,乌木的光泽被香火熏得发暗,像一块沉默的巨石,压得祠堂里的空气都沉甸甸的。
     陈鹤德的目光落在棺木上,恍惚间竟与几日前茶楼里的景象重叠——胡茉莉那时就坐在临窗的位置,素色旗袍裹着纤细的身子,指尖捻着茶杯,安安静静听他说话,眉眼间的娴静,竟与此刻这口棺材透出的死寂有几分重合。
     心口猛地一缩,脚下像突然被缠上了千斤玄铁,每挪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他想起从胡茉莉身上摘下那枚刻着名字的玉佩时,指尖触到的冰冷肌肤,还有那被烟火熏得面目全非的轮廓。
     那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脑子里。
     喉咙里一阵腥甜翻涌,陈鹤德只觉得膝盖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咚”地一声重重跪在了棺材前。
     膝盖撞在坚硬的青砖上,传来刺骨的疼,却远不及心里那片密密麻麻的针扎。
     对不起,胡茉莉。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愧疚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将

第162章 胡茉莉替死4[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