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仁堂的青石板台阶被岁月磨得发亮，门楣上34;岐黄济世34;的匾额在晨雾里透着温润的光。七十岁的岐大夫正坐在案前整理医案，砚台里的墨汁泛着淡淡的药香——那是常年与当归、柴胡为伴，自然浸染上的味道。
34;吱呀34;一声，木门被推开，带着一身晨露的药农老周迈进堂屋，手里还攥着刚采的鲜柴胡。34;岐大夫，今早后山采的柴胡，根粗苗壮，您看看合用不？34;
岐大夫接过柴胡，指尖摩挲着棕褐色的根茎：34;这柴胡得蒸过再晒，去其燥性才好。《神农本草经》说它39;主心腹肠胃中结气39;，用好了能解肝胆之郁，用不对反而耗伤正气。34;正说着，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早餐铺老板的34;铁肚子34;：积滞成痞的大柴胡证
34;岐大夫！救命啊！34;卖胡辣汤的王胖子捂着肚子冲进堂屋，肥硕的身躯把条凳压得咯吱响。他脸色蜡黄，额头上挂着冷汗，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上腹部，疼得龇牙咧嘴。
34;王掌柜这是怎么了？34;岐大夫放下柴胡，示意他躺下诊脉。
王胖子哼哼着解释：34;三天前贪嘴，吃了半只卤鹅，喝了两斤白酒，夜里就开始胀。现在这肚子硬得跟石头似的，水都喝不进，一喝就吐酸水，连胆汁都快呕出来了！34;
岐大夫掀开他的衣襟，只见胃脘部高高隆起，像扣着个圆鼓鼓的砂锅。用手指按压时，王胖子34;嗷34;地叫出声来，额上青筋暴起：34;就是这儿！疼得钻心！34;再看舌苔，舌质暗红，苔黄厚腻，像抹了层芝麻酱；搭脉时，脉象弦紧如按琴弦，指下还能感觉到一股躁动的热势。
34;你这病，《伤寒论》里写得明白：39;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者，为未解也，与大柴胡汤。39;34;岐大夫一边记录病情，一边解释，34;你平素嗜食肥甘厚味，脾胃早就积了湿热；加上昨夜又贪杯，酒性大热，引动肝胆之火，这下少阳的郁热和阳明的积滞搅在了一起，就成了这39;少阳阳明合病39;。34;
王胖子一脸茫然：34;大夫，您说的少阳、阳明，是不是就是肝和胃啊？34;
岐大夫拿起案头的茶壶：34;你看这茶壶，壶嘴堵了是少阳不舒，壶底积了茶垢是阳明有实。现在壶嘴堵着，壶底又满，热气散不出去，可不就胀得难受？小柴胡汤像慢慢拧开壶盖透气，你这情况得又通壶嘴又清茶垢，就得用大柴胡汤。34;
正说着，王胖子突然一阵恶心，扭头吐了口酸水，酸腐味瞬间弥漫开来。34;快！快给我开药吧！34;他急得直拍大腿。
岐大夫提笔开方，一边写一边念叨：34;柴胡八两，疏肝解郁，像给壶嘴松松堵；黄芩三两，清泻胆火，好比给壶身降降温；芍药三两，缓急止痛，能松快你这绷紧的肚皮；半夏半升，降逆止呕，把往上冲的酸水压下去；生姜五两，温胃散饮，比你喝醋解腻管用；枳实四枚，破气消积，专打肚子里的硬块；大枣十二枚，调和脾胃，免得药太猛伤了正气；大黄二两，通腑泄热，这可是清壶底茶垢的好手。34;
写完方子，岐大夫特意叮嘱：34;这药得39;去滓再煎39;，就是煮好后把药渣滤掉，再把药液熬浓，这样药性更和合。分三次温服，喝了可能会拉肚子，那是好事，把积滞排出去就好了。34;
王胖子的媳妇拿着方子去抓药，岐大夫又补充道：34;记得这两天只能喝小米粥，别碰油腻生冷，不然再好的药也白搭。34;
二、写字楼白领的34;烧心34;病：胆胃不和的现代证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岐大夫刚歇下，就见一个穿职业装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口，一手捂着胸口，眉头紧锁。
34;大夫，我这39;烧心39;的毛病快把人折磨疯了。34;姑娘叫小张，是附近写字楼的会计，34;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嗓子眼就像有团火在烧，躺着都没法睡，只能坐着到天亮。34;
岐大夫让她坐下，细细问诊。原来小张常年伏案工作，每天对着电脑十几个小时，饮食不规律，早餐常是路边买的油条豆浆，晚餐又爱点麻辣烫。三个月前开始反酸，最近更是整夜被34;烧心34;折腾得没法入睡，还总觉得口苦、胁肋胀。
34;来，躺好我看看。34;岐大夫让她平躺，轻轻按压她的上腹部。刚一按，小张就34;哎哟34;一声：34;就是这儿！硬邦邦的，还疼！34;
34;《灵枢》里说39;邪在胆，逆在胃，胆液泄则口苦，胃气逆则呕苦39;。34;岐大夫收回手，34;你这是思虑过度伤了肝气，肝气横逆犯胃；加上总吃辛辣刺激的，胃火上炎，胆汁也跟着往上涌，就成了这反酸烧心。34;
小张恍然大悟：34;难怪我总觉得右边肋骨下胀得慌，原来和胆有关系啊！34;
34;可不是嘛。34;岐大夫指着《伤寒论》的条文，34;你看这39;伤寒发热，汗出不解，心中痞硬，呕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汤主之39;。你虽然不发热，但39;心中痞硬39;（胃里堵得慌）、39;呕吐39;（反酸）这些症状都对得上，正是大柴胡汤能治的病。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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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有些犹豫：34;我听人说柴胡是治感冒的，我这又不是感冒......34;
岐大夫笑着摇头：34;柴胡可不是只治感冒。它能疏肝解郁，你老坐着不动，肝气郁结得像打了死结，柴胡就是解开这结的钥匙。不过你这情况，光疏肝还不够，得加上大黄、枳实，把胃里的积热排出去，就像疏通堵塞的下水道，不然光通上面不通下面，还是堵得慌。34;
他拿起药方给小张讲解：34;你看这方子，比小柴胡汤少了人参、甘草，因为你胃里有积滞，这两味药太滋腻，会加重堵塞；多了芍药、枳实、大黄，芍药能柔肝止痛，你胁肋胀、心口疼都靠它；枳实、大黄能通腑气，让热邪往下走，不往上冲，烧心自然就好了。34;
小张还是担心：34;这药会不会太厉害？我肠胃本来就弱......34;
34;放心，34;岐大夫指着药柜里的大黄，34;这大黄用的是酒蒸过的，泻下作用缓和，加上39;再煎39;的法子，药性更平和。你这体质壮实，上腹部又有压痛，正是用这方子的指征。34;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3
第343章 岐仁堂里的大柴胡汤：三则病案见真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