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吴史?刑法志》载：34;刑狱乃国之重器，断狱当循实据，毋听虚词。34; 德佑十年秋，谢渊巡按太原，架阁库内积尘簌簌落在 34;德佑三年强盗案34; 案卷上。他指尖抚过供状上晕染的墨迹，发现《凶器查验单》与《尸格》记载相悖，死者伤口形状与案犯口供的凶器全然不符。而《灾民花名簿》里混入的富户丁口、空白的《灾伤勘合》，更暗藏着虚报灾情、冒领赈粮的勾当。这些泛黄的文书，每一页都浸着蒙冤者的血泪，也藏着官官相护的黑幕。当谢渊翻开《户部灾伤条例》与《刑部驳案汇编》，一场关乎律法尊严与民生疾苦的较量，就此拉开帷幕。
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
黄屋非尧意，瑶台安可论。
吾闻西方化，清净道弥敦。
奈何穷金玉，雕刻以为尊。
云构山林尽，瑶图珠翠烦。
鬼工尚未可，人力安能存。
夸愚适增累，矜智道逾昏。
德佑十年七月初三，巳初刻。谢渊的指尖划过太原府按察司架阁库的案卷编号，在 34;德佑三年强盗案34; 卷宗前顿住。案卷封面的 34;斩立决34; 朱批已微微晕染，他翻开内页，见犯人供状上的墨迹深浅不一：34;李书吏，34; 他敲了敲供状上 34;劫银千两34; 的记录，34;此人口供称 39; 持刀劫财 39;，34; 指向《凶器查验单》，34;但验伤文书却写 39; 钝器致伤 39;，34; 突然抽出《保甲册》，34;案犯被捕当日，其母正在邻县就医，34; 指节叩击供状末尾歪斜的指印，34;如此扭曲的指纹，可是刑讯所致？34;
书吏李通的算盘珠子在袖中乱响：34;这... 这是前任知府定的案...34;
34;前任知府？34; 谢渊冷笑，翻开《刑部驳案汇编》，34;永熙朝例：39; 刑讯需三人同署，口供需与物证相符。39; 此案既无赃银下落，又无证人画押，34; 突然抖开玄夜卫密报，34;密探查得，案犯家邻的田产，案发后转入知府小舅子名下 —— 按《大吴律》刑律九，故入人罪者，以其罪罪之！34;
衙门外突然传来鼓噪声。谢渊望去，见数十名百姓举着 34;冤枉34; 布条，为首老者捧着染血的诉状：34;大人！我儿被诬强盗，屈打成招...34;
未初刻，太原府大堂。谢渊将《凶器查验单》《尸格》《审讯记录》三份文书在楠木公案上依次排开，狼毫笔尖蘸满朱砂，重重圈出《尸格》中 34;后脑钝击致死，伤口宽三寸二分，深五分34; 的记录：34;王仵作，34; 他举起从义庄取回的颅骨，指腹抚过凹陷处凝固的暗红色血痂，34;如此弧形伤口，边缘伴有不规则裂痕，34; 又指向《凶器查验单》上 34;单刃短刀，刃长七寸34; 的记载，34;按《法医检验要诀》，短刀刺入伤当呈窄条状，怎会出现这般钝器砸痕？34;
仵作王福的喉结上下滚动，官服后背的汗渍已晕染出深色云团：34;当... 当时光线不足，查验疏漏...34;
34;疏漏？34; 谢渊猛地翻开《审讯记录》，朱笔在 34;午时三刻案发，日头高悬34; 的批注上连点三下：34;案发正值正午，府衙《晴雨录》可证！34; 他又抽出案犯三份供词，宣纸纤维在狼毫下簌簌作响：34;首份供词字迹工整，笔锋含墨均匀；第二份左低右高，墨迹晕染如泪；第三份潦草难辨，多处有擦拭重写痕迹。34; 突然抓住案犯遗孀颤抖的手，掰开其丈夫僵直的十指 —— 指节肿大变形，指甲床残留着竹签刺入的细小孔洞：34;《问刑条例》第二十七款明禁 39; 伤其筋骨 39;，你们用 39; 苏秦背剑 39; 之刑逼供，34; 重重拍击《大吴律》，34;按 39; 故勘平人 39; 例，当杖八十，发配充军！34;
陪审通判 34;嚯34; 地起身，官靴踢翻身后木凳，发出刺耳声响：34;谢大人，此乃永熙年间定案，翻案恐生...34;
34;恐生事端？34; 谢渊截断话头，抖开玄夜卫连夜查获的地契，桑皮纸上 34;知府妻弟王顺，购于德佑三年五月廿三，银五百两34; 的字迹尚未完全褪色：34;案犯五月二十被斩，三日后续妻便将祖宅贱卖。34; 他的手指划过交易记录，又翻开案卷中 34;失踪赃银五百两34; 的记载，34;这数目，34; 目光如刀剜向通判，34;与案卷记载分毫不差。通判大人身为陪审官，34; 故意停顿，让寂静填满整个大堂，34;既未核查赃物去向，也未查验证人证言，反倒在结案文书上连署画押 ——34; 突然提高声调：34;究竟是玩忽职守，还是收了封口银？34; 通判脸色骤变，张了张嘴却被喉间腥甜呛得说不出话。
德佑十年七月初七，辰初刻。谢渊握着五尺步
第302章 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