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值房内,曹进忠正斜倚在铺着貂皮的胡床上,身下的软垫被压出深深的褶皱。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听着身前小太监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回话,那张素来堆着假笑的脸,此刻像被寒霜冻住一般,横肉间的沟壑里淌着阴冷。
“这小狼崽竟敢如此大胆妄为?” 曹进忠忽然坐直身子,玉扳指重重磕在胡床的木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带铁骑围堵城门,逼得朝堂鸡飞狗跳…… 真当咱家的影卫是摆设不成?”
小太监吓得额头抵着地面,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回…… 回公公,燕藩铁骑在北门喊得震天响,朝堂上吵翻了天,兵部侍郎他们领头请严惩张侍郎,连御史台都递了弹章……”
曹进忠的三角眼微微眯起,指尖在玉扳指上摩挲:“那徐阶呢?他在朝堂上又蹦跶什么?”
“徐阁老…… 徐阁老自始至终没说话。” 小太监连忙回话,“就站在朝班首位,眼皮都没抬一下,跟没事人一样…… 可底下那些言官,好多都是他门生,句句都往‘辱没皇族上引,明着是攻张家,暗地里……”
“暗地里是帮着那小狼崽立威。” 曹进忠接过话头,语气里淬着冰碴,“这老狐狸,不动声色就把火引到了太后头上,倒是会借刀杀人!”
他猛地将玉扳指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小狼崽刚进邵明城就敢掀这么大的浪,留着迟早是祸害。看来,咱家是不能让他留下了 —— 去,把影卫第三队叫来,给这北境来的世子,送份‘见面礼!”
旁边一位太监见状,连忙膝行半步凑上前,袖口蹭过冰凉的地砖,压低了声音劝道:“老祖宗三思!这小狼崽摆明了要跟太后拧着来,咱们何不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再出手收拾残局,岂不是更稳妥?”
“你懂个屁!” 曹进忠豁然转头,三角眼淬着寒光,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打得那太监脸颊瞬间红肿,“你当他只敢啃太后那块肉?”
他喘着粗气,玉扳指在掌心转得飞快,声音里带着被戳破心思的阴狠:“张承宗是太后的爪牙,他偏要撕了这爪牙,明着是为皇族讨公道,实则是帮那小皇帝树威!”
“你以为他北境的战功是白立的?这等年纪就敢带着铁骑逼宫,眼里装的哪是‘公道,分明是整个朝堂的权柄!”
那太监捂着脸不敢作声,曹进忠却越说越激动,指着殿外的方向咬牙道:“太后那老虔婆倒了,你以为他会容得下咱家?”
“燕藩铁骑护的是‘龙椅,可不是咱司礼监的印!等他帮那小皇帝坐稳了位子,头一个要剐的就是咱家这拨人!”
他猛地一拍胡床扶手,木棱子硌得掌心生疼:“趁他现在还没在邵明城扎根,必须除了!影卫第三队的‘锁喉丝,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 北境的狼再凶,到了京城,也得乖乖认命!”
烛火被他的戾气惊得突突乱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那太监看着曹进忠眼底那抹近乎疯狂的狠戾,终于闭了嘴 —— 他知道,这位九千岁一旦下了杀心,便是十头大象也拉不回来。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在等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腥……
朝堂之上,太后听那御史奏明张承宗已称病三日,连早朝都敢旷了,脸色瞬间青得像殿角的青铜鼎。
她攥着扶手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心中猛地窜起一股悔意 —— 几日前张承宗的妻子哭哭啼啼来后宫求情,说儿子张怙在外面惹了祸,她当时只当是孩童口角,还斥责那妇人小题大做,没料想竟纵容出这等泼天祸事!
她虽深居后宫,邵明城的风吹草动却瞒不过她的眼线!
西街张怙仗势欺人,那时就骂了那小狼崽一次“贱种!”而徐阶这老狐狸也在场,她记得那次那老狐狸还站在张承宗这一面!
而醉春坊那夜,没料想这混小子竟在醉春坊又骂了第二回,还是那句戳人肺管子的 “贱种”!
那时只当这燕藩世子是给哀家与徐阶这老狐狸留几分情面,才捺着性子没将事闹大。
没成想这北境来的少年竟是头带刺的狼,半点不按常理出牌 —— 竟直接调了铁骑堵门,连 “辱没皇族” 这等能压死人的大帽子都敢扣下来,硬是将一场口角掀成了动摇国本的风波。
“废物!” 太后在幕帘后暗自咬牙,张承宗这枚放在吏部的棋子,终究还是成了惹祸的根苗。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朝班首位的徐阶,见他依旧垂着眼帘,仿佛殿内的风波与己无关,心头忽然一动 —— 徐阶素来与燕藩无甚往来,此刻竟默许群臣攻讦张家,却半句不替燕藩说话,可见这两人尚未勾
第359章 阉竖谋阴藏杀机,少年抱病入朝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