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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束修之外:教育的温度[1/2页]

历史的回响:那些震撼人心的话语 其乐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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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孔子在鲁国阙里的学堂,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三十余张蒲席沿墙摆放,有的边缘已磨出毛边。一个穿着粗麻短褐的少年站在门口,手里攥着用青布包好的十条干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头渗着汗珠。弟子们正在诵读《诗经?卫风》,见他局促不安地扒着门框,有人停下吟诵,低声议论:“这不是东巷卖草鞋的阿丘吗?他来做什么?” 孔子放下手中的竹简,竹片相互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眼望向少年,目光温和如春日融冰:“进来吧,愿学便有教诲。”《论语?述而》记载的 “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正是这一场景的生动注脚。“束修” 是十条干肉,在春秋时期是中等家庭能承受的拜师礼;“未尝无诲” 是从未拒绝教诲的承诺。这句话的核心,不是计较礼物的轻重,而是宣告一种颠覆性的教育理念 ——“有教无类”。只要怀揣求学的诚意,无论出身贵贱、家境贫富、资质智愚,都能沐浴在教育的阳光里。从孔子的学堂到当代的课堂,这种 “束修之外” 的教育温度,始终是文明传承最温暖的光芒。
     一、束修:求学诚意的象征
     “束修” 的 “束” 是 “捆绑” 之意,《说文解字》“束,缚也”,像用绳索捆扎木柴的形状;“修” 是 “干肉”,《礼记?内则》“牛修,鹿脯,田豕脯,麋脯,麇脯”,指经腌制、捶打、晾干的肉条,便于储存。十条干肉扎成一束,便是 “束修”。在春秋时期,这是人际交往中表达敬意的标准薄礼,《仪礼?士相见礼》记载 “士相见之礼,挚,冬用雉,夏用腒。左头奉之,曰:‘某也愿见,无由达。某子以命命某见。主人对曰:‘某子命某见,吾子有辱。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 可见不同身份有不同贽礼,士用雉或干雉(腒),而束修是更普遍的礼物,《礼记?少仪》“其以乘壶酒、束修、一犬赐人”,说明束修常与酒、犬并列作为馈赠,既不失礼,又不昂贵。
     “自行束修” 的 “自行” 二字,暗藏着教育的主动性原则。学生需主动带着束修登门求学,这一行为本身就是 “尊师重道” 的表态 —— 承认知识的价值,尊重教师的劳动。孔子则以 “吾未尝无诲” 回应,形成 “学生有诚意,教师有回应” 的良性互动。这种互动中,束修是有形的纽带,连接着求学的渴望与教诲的热忱;而背后无形的,是 “道之所存,师之所存” 的精神共鸣,正如《周易?兑卦》“君子以朋友讲习”,教育的本质从来不是单向的灌输,而是心灵的相遇与对话。
     春秋时期的教育资源被贵族牢牢垄断,“学在官府” 是铁律。《周礼?春官?大司乐》记载 “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这里的 “国之子弟” 仅指卿大夫子弟,平民子弟 “庶人在官者” 只能学习职业技能,无权接触礼乐典籍。《礼记?王制》明言 “庶人不议,非礼也”,平民连议论礼仪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系统学习。孔子 “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的宣言,如同一道惊雷划破垄断的夜空。束修的低成本(据《管子?轻重甲》记载,春秋时期 “一犬直一壶酒”,束修价值约等于半只犬)使平民子弟有机会跨越阶层壁垒,如颜回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论语?雍也》),家境贫寒却能备齐束修,正是这种打破壁垒的生动例证。
     孔子对束修的态度,在弟子身上有鲜活体现。子路初见孔子时 “冠雄鸡,佩豭豚”(《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头戴雄鸡装饰的帽子,佩戴野猪形状的佩饰,带着一身勇武之气,显然没准备束修,孔子却接纳了他,引导他 “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论语?先进》);子贡 “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论语?先进》),家境富裕,所献束修或许是更精美的脯肉,孔子却同样严格要求,当子贡问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孔子回应 “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论语?学而》),不因礼物轻重区别对待。这种平等,让束修彻底回归 “诚意象征” 的本质 —— 就像现代学生向老师鞠躬,弯腰的深度无关财富,只关敬意。
     二、有教无类:束修背后的教育革命
     “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的核心,是 “有教无类”(《论语?卫灵公》)这一颠覆性理念。“类” 在甲骨文中像 “兽首”,本义是 “种类”,这里指 “阶层、贫富、地域、智愚” 等差异;“无类” 即不因其所属类别而拒绝教诲。这种理念在春秋时期石破天惊 —— 此前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礼记?曲礼》),教育是贵族的特权,平民被视为 “斗筲之人”(《论语?子路》),不配学习礼乐。而孔子将教育推广到 “庶人”,《荀子?法行》记载子贡评价 “夫子之门,何其杂也”,正是 “无类” 的生动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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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门弟子的出身,如一幅 “有教无类” 的众生相。颜回是 “贫士”,“居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论语?雍也》);子贡是 “商人”,“废着鬻财于曹、鲁之间,七十子之徒,赐最为饶益”(《史记?货殖列传》);子路是 “野人”,“卞之野人也,好勇力,志伉直”(《史记?仲尼弟子列传》),“野” 在当时指未受礼乐教化的乡野之人;子张是 “鄙人”,“鲁之鄙家也,颜貌甚恶”(《孔子家语?弟子解》),“鄙” 意为粗鄙;冉雍是 “贱人之子”,“仲弓父,贱人。孔子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论语?雍也》),其父是地位低下的 “贱民”。这些出身各异的人在孔子门下同窗共读,《论语?先进》记载他们围坐 “各言其志”,冉有说 “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公西华说 “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平等讨论理想,展现了教育打破阶层隔阂的神奇力量。
     “有教无类” 的 “教”,不仅是知识传授,更是人格的重塑。孔子对 “贫而乐” 的颜回赞叹 “贤哉,回也”,引导他从贫困中见操守;对 “富而无骄” 的子贡鼓励 “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提醒他富贵中守谦逊;对 “勇而无礼” 的子路告诫 “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论语?阳货》),约束他的鲁莽;对 “鄙而恶” 的子张教导 “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论语?子张》),拓宽他的心胸。这种 “长善救失”(《礼记?学记》)的教导,使 “类” 的差异转化为 “个性” 的丰富,正如花园里的牡丹与蔷薇,各有其美,无需强求一致。
     “有教无类” 与 “因材施教” 看似矛盾,实则相辅相成。“无类” 是接纳的广度,确保每个生命都有受教育的机会;“因材” 是教导的深度,确保每个生命都能按自身节奏成长。对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论语?公冶长》)的宰我,孔子仍 “以言诲之”,批评他 “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论语?公冶长》),促其改过;对 “闻一以知十” 的颜回,孔子则 “言终日”(《论语?先进》),深入探讨 “仁” 的精义;对 “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 的冉有,侧重政事实践,让他在季氏宰任上历练;对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 的公西华,侧重礼仪训练,使其熟悉 “朝聘之礼”。这种结合,使 “有教无类” 不流于形式,而是真正实现 “各尽其才”。
     战国时期的墨子,将 “有教无类” 推向更底层。他 “上说王公大人,次说匹夫徒步之士”(《墨子?鲁问》),弟子 “多为贱人”(《荀子?王霸》),如 “禽滑厘事墨子三年,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役身给使,不敢问欲”(《墨子?备梯》),是典型的劳苦大众。墨子教学 “以裘褐为衣,以跂蹻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庄子?天下》),强调苦行实践,与孔子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论语?乡党》)的包容风格不同,却共同推动教育从贵族的象牙塔走向民间的田野。
     三、束修的真意:诚意高于物质
     “束修” 的本质是 “诚意”,而非财富。《论语?述而》记载孔子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学生带着 “志于道” 的诚意而来,束修只是这种诚意的外在符号。《礼记?檀弓》记载 “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贡说骖而赙之”,孔子对去世的馆舍主人尚且如此重情,对真心求学的弟子更不会因束修微薄而拒绝。他晚年返鲁,“弟子弥众,至自远方”(《史记?孔子世家》),其中必有像颜回一样 “贫不能备礼” 者,他仍 “未尝无诲”,证明物质条件从未成为门槛。
     历史上对 “束修” 的误读,曾让教育染上功利色彩。汉代郑玄注 “束修,十脡脯也”,仅强调物质属性,忽略 “自行” 的主动性;宋代朱熹虽承认 “束修,其至薄者”,却仍说 “古者相见,必执贽以为礼”(《论语集注》),过度侧重礼仪形式。这些解读把孔子塑造成计较礼物的夫子,直到明代王阳明提出 “心即理”,才回归 “诚意” 本质:“束修者,礼之薄者耳,然必先有是礼,而后有是诲,盖所以致其诚意也。诚意既至,虽无束修,夫子亦未尝无诲也。”(《传习录》)他点出关键 —— 束修是诚意的载体,而非教育的前提。
     “诚意” 的表现形式,远比十条干肉丰富。颜回 “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论语?为政》),以课后反复钻研、拓展所学表达诚意;子贡 “存鲁,乱齐,破吴,强晋”(《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以 “言语” 之才实践孔子理念,用外交成果回报教诲;子夏 “在西河教授,为魏文侯师”(《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将孔子之学在三晋大地发扬光大,以传承发扬彰显初心。这些 “无形的束修”,比十条干肉更能体现求学的真诚,正如孔子所言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论语?学而》),诚意是本,束修是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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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教育中,“束修” 的形式已变,“诚意” 的内核仍在。学生的认真听讲、课后的追问不舍、作业本上的工整字迹,都是 “现代束修”;教师深夜备课的灯光、病中坚持上课的身影、对 “问题学生” 的耐心引导,则是 “未尝无诲” 的延续。云南华坪女高的学生们,用清晨五点的琅琅书声、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考上大学后的报喜短信,向张桂梅校长献上最珍贵的 “束修”;张桂梅则用布满膏药的双手、沙哑的嗓音、陪学生走过的每一个深夜,践行着 “未尝无诲” 的承诺。这种精神共鸣,让两千多年前的话语仍有穿透时空的温度。
     四、孔子的教育实践:束修之外的付出
     孔子的教育场所,是 “随地可学” 的开放空间。杏坛讲学是常态,《庄子?渔父》“孔子游乎缁帷之林,休坐乎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周游列国时,在陈国 “绝粮,从者病,莫能兴” 仍 “讲诵弦歌不衰”(《史记?孔子世家》),用礼乐精神安抚弟子;在卫国匡地被围困,“拘焉五日” 仍向弟子阐释 “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论语?子罕》),在危境中传递文化自信;在乡野间 “与二三子游”,听曾皙言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喟然叹曰 “吾与点也”(《论语?先进》),在自然中启迪理想。这种 “无处不可教” 的实践,突破了 “学堂” 的物理限制,使教育真正融入生活。
     孔子的教育内容,是 “博而有要” 的六艺体系。“礼” 教弟子 “立于礼”,如 “不学礼,无以立”(《论语?季氏》),具体到 “乡饮酒礼” 的献酬顺序、“丧礼” 的哭踊次数;“乐” 教弟子 “成于乐”,如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论语?八佾》),并 “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论语?述而》);“射” 教弟子 “志于道”,如 “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论语?八佾》),强调射箭时的专注与礼仪,而非仅求力量;“御” 教弟子 “游于艺”,如驾驭马车时 “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论语?乡党》),培养协调与庄重;“书” 教弟子 “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训练书写与表达;“数” 教弟子 “会计当而已矣”(《论语?子路》),掌握计算与统计。这些内容兼顾实用与修身,使不同需求的学生都能各取所需。
     孔子的教育方法,是 “启发诱导” 的艺术。“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论语?述而》),对 “闻斯行诸” 的问题,因子路 “好勇过我”&n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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