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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乾清宫前.大雪如席.凄今悲古.忧愁良多[1/2页]

英雄吁天录 剑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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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承天接受了于敏中的内力相授,体内的真气不免四下游走,乱冲乱撞,似乎并不相融,好在他的本门心法内功深厚将其导引于正道,这样不受其害反为我用,心下自是感激于他,心想他虽为朝廷中人,然而心却在汉室,那些卖祖求荣之辈那堪与其相比,着实是个英雄。
     于敏中与他肺腑相谈,甚是畅快,觉得此生无憾,便自闭目养神,只是此时此刻的他形容骤变,皮肤干瘪已无有适才的少许光泽,显得骨骼凸出,仿佛行将就木之人。袁承天这时才惊觉——这不就是回光返照么?——只因他将体内的全部内功心法悉数传于袁承天,而他体内一空,便体支难支,不免形容枯槁——这本就是武学大家所忌——不能轻易授人于内功心法,否则便空乏其身,不免与寻常之人无异,甚而不如,重者有性命之虞;今日这于敏中不免有此一厄……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非是人为!
     袁承天见他体有不支,不觉悲伤忧泣!于敏中见他这样子,不由说道:“袁少侠你师从昆仑,怎么还参不透生死大道——世间万物荣枯皆有所定,非是人为;纵然人为,也不久长,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也!”袁承天心想不错世事多艰,大抵世间的事情都是这样,不以人的意志为改变,所以自己也没有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天下岂有完人?于敏中此时气息微弱,似乎大限将至。他用手拍了拍袁承天的肩臂,语气沉深道:“世事多艰,袁少侠多多保重!”袁承天双目含泪,心想自己与这位于前辈素昧平生,而今在这牢中只是萍水相逢,他便将自己十年的内功悉数相授;这是何等的信任,自己可要不负重望,否则……否则便怎样……他竟无法想下去——因为他心中实在是乱,莫名的烦恼,是有志难伸,抑或际遇不平?皆不可知!
     袁承天见牢中只有他和于敏中,而且空气之中似乎也多了悲伤气氛。于敏中微微合上双眼,似乎心有不甘,气息已是出的多入的少。袁承天不忍见他就此而去,以掌抵他灵台穴要以气续他性命。于敏中凄然一笑,说道:“人生世间,谁人不死?生而何欢,死有何惧?只要在世,所做所行问心无愧也就是了……”袁承天犹有不肯,说道:“可是人生总有执念,于前辈你不可以就这样去了……我……我心有不舍!”他还是放不下贪、嗔、痴、念、恨这五常!于敏中双目慢慢合上,轻轻说道:“今日大欢喜,舍却臭皮囊。无嗔亦无喜,来日去回路!世间忧患多,明灯不引人!却道好欢喜,身后一世清!”言讫便气息全无,已然去了那世。袁承天见他说话中肯亦有明知明悟,心想自己这些年忍见朋友至亲之人离世,总觉得心中难受,不知道我们世人来自何方?去往何处?
     孤灯清冷,外面以乎又起了风,忽然有雪飞进牢房之中——天下雪了!他的心凉了,不知为何又想起自己幼小之时的忧患,触动心弦,一时忧愁痛苦丛生不能禁止,心想人来世上莫不是受苦受难,磨练心智的过程,是人慨莫能外!恨悠悠一场大梦,看不透虎兕大梦归,泣不尽南国红豆相思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只是世上之人几人可以做到,还不是恨海情天,话不尽离别苦,说不完英雄泪!
     雪花飞,飞到天涯海角,捎去了离人相思泪!忽又念及碧儿,不知她在何处何方?一时又是愁绪满怀!想借酒消愁,可是这牢房之中那有酒来?
     扑地一下油盏中的灯花打了闪,石牢之中忽明忽暗,照得人也迷茫起来,一切迷离地仿佛近在眼前忽又不可得。他不尽低声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又过几日,不见天气放晴,依旧大雪连连,因为在牢中不可见的是这大雪扑天的情形,所以自然不知外面如何?只是每次送饭的牢头都是帽子上落了许多雪,而且面目都是赤红,可见天寒地冻,不见春日回暖,因为此时倒春寒最是厉害,北方犹甚于南方。袁承天早已将于敏中的尸身用草掩盖,不让狱卒得知——因为他要待得四大堂主亲临之时才将那于敏中尸身一并带去,找了安全所在葬了,也不愿朝廷拿去了他去示众,因为在他心中这于敏中可是个急公好义的英雄,光明磊落,异于常人,所以他要以国士待之,这样才心安理得,不为愧疚,否则自己余生都要不安!
     其实他本可以独自闯出去,可是因为与和硕亲王约法三章,所以不能食言自肥,只有等待袁门四大堂主来救,方是不违誓约。晚间那两个狱卒见外面天寒地冻,几乎滴水成冰,虽然有炉火取暖,但是仍抵御不了寒冷,两个只搓手驱寒。过了一会,见无人查问牢房,便放下心来取了一小坛酒,两个人便小斟起来,闲得无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京城亲近的事来。袁承天于深夜沉沉之中百无聊赖,听到这两个狱卒说起宫中之事也便留神细听。原来自隆重葬了多铎亲王之后,恭慈太后行事越发不似从前,大有雷厉风行之势,将宫中各个人等执事从前安排,皇帝竟然也不得自由,听命于她。凤诏一出,天下雷动,因为这诏书中所言却是要天下各郡县州府有司衙门全权缉捕袁门,株连者斩,决不故息迁就,可说是格杀勿论,所以天下震动,以至人人自危,总怕祸临己身,似乎禁若寒蝉!恭慈太后很以为功,自恃有八旗子弟,可以踏平袁门总舵——只是不得要领——因为袁门总舵除了袁承天和四大堂主与知,其它人皆是不知!恭慈太后自然不肯罢手,因为她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不能任由袁门势力漫及天下,那么便危及朝廷;所以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以至调动天下兵马围剿各省分舵,只待各个分舵形销瓦解再行寻找总舵将其捣毁,只是她毕竟女流之辈,把天下事情想得太过容易,不待朝廷官兵杀过去,各省分舵便因势利导,化整为零,分散于草莽,以期保存实力,只待少主归来再整旗鼓,这也是各省分舵舵主有先见之明,而且审势度事所至,否则袁门势力只怕便在朝廷缉捕中势力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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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承天听到这恭慈太后执政,心中一惊,便知她和少年嘉庆皇帝理念不同:皇帝是以收为我用,不事武力,只要天下不动干戈也就是了;而这位恭慈太后却是雷霆手段,对人对事决不故息,而且透着阴鸷,与大行皇帝有一般地想法决不容许天下乱党有立足之地,所以天下又是风起云涌,也许正是英雄际会之时!那两个狱卒又绪绪叨叨说些风花雪夜不相干的事,便哈欠连连覆在石桌呼呼入睡。这时酒入愁肠也不觉得冷了,外面依旧北风呼号,正不知有多少人家未眠,正为明天生计发愁,不知该当如何过活,人本就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只是众生之苦谁又知?袁承天枯坐仰看那石牢的四壁,只见潮湿之中透着一种压抑的氛围,心想世上猛虎多,有时人心更堪于鬼魅,鬼无伤我分毫,世人却伤我遍体鳞伤,可见这世上那有神明?若有何不再斩妖氛,还我一个清平世界!只是现实与梦想总有一段不小差距,有时天意难违,便如当年袁督师一心为国,镇守辽东,以至于满洲人不得志于中国,然而一旦朝廷招去受人诬陷以至于殒命不保,从此天下祸事接踵,一发不可收拾,至于过来崇祯帝在煤山以死殉国,以衣蒙面意指自己愧对天下百姓,无颜见列祖列宗!而今天下只有袁门孤勇奋战,再无人授手,因为丐帮、武当、少林、崆峒、峨眉、青城、甚而昆仑派也忘却初心依附于朝廷,而今放眼天下也只有袁门抗起反清复明的大旗,一时便觉去世无多,来日大难,自己身上的担当不可谓不重,可是又不能懈怠,只有砥砺前行,觉得茫茫无着,一时不知何处是我家乡?有时真当仰天长哭,以告生灵非是承天不努力,实在是力有未逮,并非忘了先祖袁督师的之遗志!他——袁承天怎敢有忘: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他这时日已然心力交瘁,所以便茫茫然入睡,又见清心满面忧愁,似有难言之隐!忽地起了一阵妖氛,只见其后额驸海查布气势汹汹手持长剑向清心砍杀,口中兀自凶巴巴地说她罪该万死。他见清心受难怎能不出手,于是便向背后抽取轩辕神剑,可是却是入手空空,一无所着,不觉心惊,要知这轩辕神剑非但是袁门信物,更是天下汉人的信念象征,所以说干系重大……只是触手冰冷!忽地有物落下,打断了他想法——所见忽明忽暗,却在牢房之中——是南柯一梦!也许是心有所想,便梦有所见,顿觉失落也多!心想如果梦不醒来多好,偏偏是老天弄人,造化无端,以至世间多了多少人恨事难休!
     他正忧愁不解时,忽然重重的牢门被人打开,只见傅传书施施然走来,官服在身——位列九门提督,可说位高权重,责职所在,自然气宇不凡,而且腰悬着轩辕神剑,剑鞘闪着光芒,耀人眼目——原来这轩辕神剑竟无意之间被掌门大师兄取了去。自己此时出手似乎也可以再夺取轩辕神剑,只是这样似乎胜之不武,自己待得将来重整袁门,再行夺剑也是不迟。
     傅传书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桀桀笑道:“怎么?袁师弟你是不是想重夺回这轩辕神剑?”袁承天见大师兄神情之间都是不怀好意,心想目下却是不想,将来未始不能。傅传书又道:“袁师弟我已向太后求肯,让她对你网开一面。太后说也无不可,只是有个条件!”袁承天心中已猜到这太后所提的条件,无外乎让自己交出袁门名册且又要说出总舵的秘密所在——因为袁门主舵朝廷无由知道,所以既便出兵也是不得要领,便是无功而返。傅传书又自说道:“袁师弟,只要你双手交出袁门名册,太后便允你死罪可免!如若情愿效忠朝廷,那么还可以位列朝堂,官爵在身!”袁承天看了看大师兄那似是而非的样子,心想你有这样的好心?只怕你另有图谋?我又怎会如你所愿?他冷冷道:“大师兄你的好意我领了,只是恕难从命,——因为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况且我纵粉身碎骨也决然不会做出那无耻小人行径——出卖自己兄弟!”他虽未说傅传书是无耻小人,然而语含影射已是不争事实!这傅传书焉有听不出来的意味,心下不免恼火,心想若不是太后要我劝降你,我才懒得理会于你!只是他虽心中恼恨,脸上却不显现,嘻嘻笑道:“师弟你还是这个样子,好你既然要做你的英雄好汉,我也不拦着!——只是太后有言如果你一味倔强,不肯归顺,那么便要定你忤逆反上乱党元凶的名头,行刑菜市口!——这是太后拟得凤诏!另有一份却是只要你答允交出名册,不再出任袁门少主,那么既往不咎!师兄生头关头,何去何从?你可要十分斟酌,不要意气用事,人生一世无非功名利禄,其余的何管关他?什么仁义道德,忠信廉耻那都是虚文,何必做真呢?当年你的先祖袁督师便是太过耿直,对事不会融会贯通,以至受死!其实可以避免,偏偏他不肯屈就,也不向皇帝认错,所以……”袁承天对这故事自然知道,心想若天下人人都畏首畏尾,不肯直谏,那么岂不是又回洪荒时代?天理公道何在?只是这道理说给他听,他也未必明白其中的道理!因为对一个利欲薰心的人来说世间大义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个人得失,而无关乎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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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传书见小师弟低头不语,以为心动,又道:“小师弟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于清心格格么?如果你此次幡然醒悟,投靠朝廷,为太后赏识,也许她会破格让清心以身相许!”袁承天也知道他们满人虽然有满汉不通婚,然而对于汉人世俗从一而终的理念从来嗤之以鼻,不以为然,所以清心未始不能与自己在一起,只是自己怎么可以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置袁门兄弟于生死不顾,所以虽然他执念于清心,可是也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事,否则可枉为袁门少主了。其实他也知道清心一直洁身自好,臂上守宫砂犹在,可见在她一直袁承天不能忘怀,正是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只是他们之间这满汉隔阂却不容许在一起,也许冥冥之中注定两个人天各一方,只有相思成愁,永无相见之时!有时袁承天便想:也许此生相见便是有缘,无须天长地长,所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傅传书见袁承天不言不语,自然无法猜透他心中所想,心想这位小师兄从来都是痴情如一,而且性情执拗,不知道变通,假若是我早已为太后所用,清心也可以归我所有,因为她天人一般的姿容实在让人难以割舍……袁承天见大师兄并不走去,不由想到今日我和大师兄已然是水火不融,他想助朝廷灭我袁门,当真岂有此理,先前几次三番我敬你为掌门大师兄,处处不为己甚,处处容让,你却得寸进尺,想要一统武林,且又不思量君临天下,野心不谓不大!可惜师父生前侠义的令名被你毁于一旦,其实可悲!更可恨者他不思悔改,竭尽全力要助朝廷锄除天下英雄好汉,已然是丧心病狂,自己再也不能顾及他是掌门大师兄而容让,否则天下岌岌可危矣!
     傅传书知道这位小师弟心意已坚,是无论如何也开化不了的了,只有拂袖而去。袁承天见他去远,只是心中意难平,想到这些年出生入死,久经忧患,每当见到天下灾民便心中无尽的酸楚,心道上天本应爱人,然而世事却是背道而驰,于是总是悲天悯人,伤感连连。忽然石牢的门被监内的两个狱卒打开,而且他们身后是两名侍卫——是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只见他们面目肃然,带着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其中一个狱卒低声道:“大人要提这朝廷命犯可有太后凤诏?”其中一个侍卫瞥了他一眼,怒道:“我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难道你还信不过我?”这狱卒镇定一下又道:“只是和硕亲王发下话来,没有太后手诏任何人不得带走这朝廷要犯,非是小的难为大人,只是皇命在身不得以而为之,还望二位大人原囿!”这侍卫见他们不到黄河不死,不见圣诏不放人,便怒气冲冲从怀中刷地取出了嘉庆皇帝草拟的圣旨,让他自己看。两个狱卒自然不能公然违抗于圣旨,那可是仵逆掉头的重罪,所以忙跪下山呼万岁。这侍卫见状便收起圣诏,带袁承天走出天牢。
     外面北风怒号,风卷大雪,飘飘忽忽荡满了乾坤,一眼看去仿佛玉妆的世界!虽然天寒地冻,可是袁承天那心事重重,正不知嘉庆为何要宫中侍卫带他去乾清宫?踏雪而行,竟有种离世的况味,而且这莫名的感觉愈发明显。这大内禁城百多年前是朱明王室的宫阙,而今已成别人的宫殿,景物依旧只是换了朝廷,便如那天上的星辰万古如一,从不会更改,其在轨道运行,各司其职,便如那中天的紫微星座,周遭由群星相拱,似乎该当总理其职,位尊人显;而那天煞孤星,冷落如一,孤寂无着,仿佛流浪于天宇之外的一颗微不足道的一颗孤星,竟无人看顾于他,只因他身世也不显赫,本是出身低微,自然不受待见;——可是他从不气妥,反而孤高傲岸,敢与天比高,因为他明白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谁也不是生来英雄好汉,都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所以每个人也没有毕要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因为有时命运皆不是天定,而在于你的把握,你若灰心丧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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