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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分不清是什么感情了。
  亡名,亡命,是命运给予他的谶言。
  如前世一样,他撞死了一堵墙,亡名。
  如今站在另一道墙下等待审判。
  反正最坏便如前世一样,亡命罢了。
  祁承玉等着。
  *
  齐帝被吓到了,他抓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太子,逃避现实,不敢问那一箭的结果。
  他不想知道为什么船上那人与太子长的一样。
  或者说从望远镜中看到船上人和太子一样的长相时,他的一切疑惑得到解答,可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命人暗中保护那只柔弱的小船,命人为那只孤船善后、扫尾,他本该是那只船最大的阻力,如今他为它保驾护航,成了它最大的助力。
  因为那一箭,墨坊、游侠、甚至陆持,都得到了优待,被帝王轻拿轻放,一切听从太子意思。
  有关墨坊大当家的一切被齐帝打入不能为人所知的秘辛,不允许任何人反驳探究。
  祁元祚不知怎么回馈,便在晚上带齐帝看了一场河灯。
  平浪湖上的河灯。
  普普通通的船坊,却坐着世间最尊贵的两人。
  祁元祚一身白麻衣,简单朴素。
  今日是中元节。
  主祭祀。
  祭先祖,祭亲人。
  湖上的河灯,载着生人的思念,与天上的星斗相映。
  河灯各式各样,多为莲花状、六边形状,祁元祚从河里捞了一只船形的。
  河灯上有字,写着生人思念。
  齐帝见儿子淡定的拆开别人的悼念小船,展开半湿的纸,送到他面前。
  “墨坊的人其实不多,约莫千余人,尹太尉办事得力,表面上的铺子都挖出来了,还剩一些散人,随着五姓倒台,也各自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祁元祚对墨坊的定义便是收集贪污线索,以及盈利赚钱。
  墨坊与墨侠的联系,并不紧密,是彼此知晓,但很少共事的关系。
  “当初我答应给他们生计,帮他们报仇,他们便帮我卖命了,死心塌地,极少有人背叛。”
  虽然也有祁元祚做了不少思想工作的原因,但他还是感慨,人命,竟只如此。
  齐帝低头细看,纸上蝇头小字
  ——仇报了,安息吧,祈太子殿下千岁,大当家长乐未央。
  齐帝看着湖中与众不同的众多同款素色船灯,隐约知道豚儿带他来的用意了。
  他在示弱,告诉他墨坊没有忤逆之心。
  “孤给了他们一个期限,七年。”
  “他们给我七年的忠诚,我为他们报仇雪恨。”
  “至此,各不相欠。”
  所以说,祁元祚没有为自己谋到任何利益。
  他成立墨坊,时间一到墨坊的人会根据约定,不再为他效力。
  他组织游侠,可他给了游侠择主的自由。
  况且无论是游侠还是墨坊,他们只知大当家不知太子。
  而今,墨坊情报线解体,游侠被绣衣使制度吸纳,即便还有一些因为祁元祚在苏州作为,死忠于太子的,也因为他过高的身份无法接触,只能散落民间。
  寥寥几句话,足以让聪明人根据掌握的信息分析出太子未尽之意。
  “父皇,孤……”
  齐帝轻叹一声,两指一掐把儿子捏成鸭子嘴,将未尽之言堵在闭合的唇里。
  他知道太子的意思,他白日里压下了公卿对墨坊和墨坊大当家的一切异议。
  作为回应,太子也该从头到尾交代清楚墨坊之事。
  苏州这遭事,也的确该在父子二人间有一个正式的落幕,却不该是这样的落幕。
  把太子的话堵回去,齐帝转而捏捏儿子的脸。
  总觉得没有小时候手感好,清减了。
  “皇后早亡,朕总想给你最好的,朕也以为已经给了你最好的。”
  “如今想想,还是不够。”
  “否则,你今日就不该带朕来这里看河灯,更不该谈论墨坊。”
  齐帝盘腿坐着,祁元祚也盘腿坐着,齐帝的身姿比太子高了一截,成年的身体衬托的太子尤为稚嫩。
  “你是天潢贵胄,你合该拥有天下人的爱戴、被天下人捧诵,你的优秀,前无古人,你坐得龙椅,砍得公卿,能当万岁,能穿龙袍。”
  “你也无需对任何人说对不起,更无需向任何人示弱,包括朕。”
  祁元祚忍不住抬眼。
  每当他觉得这份偏爱足够厚重时,父皇总会告诉他——这还不是全部。
  “豚儿,朕坐在龙椅上,不是为了成为你的君父、父皇,压着你规束你,而是因为只要朕在位一日,所行国策好坏责任皆在朕。”
  太子可以放肆的做他想做的事,齐帝会做那个为他托底的人。
  骂名有他挡,功绩父子同担,若肉身腐朽,那他便和豚儿一起葬于史书,如尧舜那般,同德同名。
  近乎黑暗的简陋船坊里,帝王敞开了灵魂,温柔的不可思议
  “你我父子若争吵不合,那一定是朕错了,你只需要给父皇时间,等父皇去哄你。”
  祁元祚只觉得自己要融化了,他问
  “这是偏爱吗?”
  齐帝赏了儿子一个脑瓜崩,责他用词不当。
  “这是专宠。”

第233章 偏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