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清欢抓着林锦华胡乱挥动的手,心痛的叫着,“娘亲。”
林锦华却似深陷在梦魇中不可自拔,丝毫听不见清欢的呼唤。她痛苦着,痉挛着,口中溢出破碎的呢喃。
“娘亲……”
“娘亲。”
此时,清欢放在林锦华腹部的手忽然感觉到一阵不正常的剧烈胎动。
“师父。“清欢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锦华的肚子。
白笙上前摸了摸林锦华的脉,微叹口气:“孩子大概是感觉到母亲不安的情绪了。这样下去,母子都会没命的。”
清欢坐在林锦华的枕头边上,握着她的两只手,以防她伤了自己。将头依靠在林锦华耳边,温柔的,撒娇的叫着:“娘亲。快点醒来。欢儿好害怕。”
“娘亲,欢儿不乖。做了好多错事,娘亲原谅欢儿好不好。”
“娘亲,不要再做恶梦了。醒醒吧。”
“娘亲,你那么疼爱欢儿,怎么忍心让欢儿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娘亲……”
人在悲痛之中,很容易就想起眼前人的无数好处。即使是仇敌,也有可能一笑泯恩仇,更何况,眼前这个生死难算的,是自己的母亲。
清欢两世为人。
上一世的母亲是苏清宁。那个女子特立独行,手中夹着一根摩尔,姿势优雅却苍凉。眼角有颗泪痣,眼波流转,似笑非笑。总是,带着嘲讽世事的笑容。
仿佛看透了一切。
像玻璃花一样。剔透美丽,冰冷坚硬。但是易碎。
她生下自己,然后平等对待。连名字都与自己相仿。不像母女,反而有几分像姐妹。清欢生来如流水般寡淡的性情,多少是受了她的影响。
但是,再生分再遥远也好。
她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与她血肉相连。
所以,对于苏清宁,清欢反而是怜惜多一些。即使她早早丢下她离开人世。她也只是淡然的想念,不痛不痒。
但是林锦华不同。
她是这般婉约如水却柔中带韧的女子。
她拼了命给了自己生命,花了无数心思照顾自己成长。信任着,爱惜着,保护着,惦念着。
于是,清欢在这份天生的母爱中渐渐褪去了前世的棱角。
温暖起来,有了柔软的弧度。
心中有爱,自然是不同的。
她这样决然的端立在认识上。靠的并非是自己卓绝的头脑能力,或者异于众人的眼界与胸襟。而是因为被爱。
从出生起,就源源不断的被爱着。
这样的爱让她有所依傍,有了底气。失败了又怎样,受伤了又怎样,命给你了又何妨。即使我死了,依旧有人爱着我。
就是这样的心情。
从清欢上一世的孩提时代就羡慕的,渴望的。
此生终于获得。
然而现在,最爱她的娘亲因为她的过失躺在这张床上,被梦魇折磨的冷汗淋漓。不成样子。
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
罚她妇人之仁,无提防之心。
罚她心生怠惰懒散,不思登高凌云。
罚她……
清欢默默流着眼泪。心中如同凌迟的痛着,顿刀割肉。一双眼睛却是黑沉沉的墨色,如同阴云的夜晚,透不出一丝光亮。
她就这样,一声一声的呼喊着娘亲,甚至回忆幼时的糗事,说兄长,爹爹,和外祖父的一家。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晚霞消退。灯火阑珊。
窗外,苏南山,季怀江,原樗甚至溯雪夫人都默默的站立在那里。
苏南山的眼睛里都是不可错辨的心疼,这个丫头,长这么大何曾这样伤心过。在外面从来都是一副张牙舞爪的霸王模样,回了家窝在娘亲怀里却是小猫咪一样爱娇的小女儿。
季怀江摸摸轮椅的把手,想起那天这个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介绍这个伟大发明的样子,像只生机勃勃的小狮子。她说,反正三师父也坐不了多久,不用做得太漂亮云云。她就那么笃定,自己会站起来。在枯萎的生命中重新站立。
原樗一身红衣,不发一言。这丫头,是真的对了他的胃口。所以此刻的关切沉沉的压着心房,一脸阴沉。
溯雪夫人依旧是冰雪模样,却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借着轻压鬓角的动作掩去了眼角的泪水。这样的母女情深,她作为母亲,自然感同身受。更何况,这孩子,这般的叫人心疼。不忍再看,故作冷漠的转身离开。只季怀江默默的在她身后注视。
夜渐渐深了。月过中天。
清欢累的喉咙都肿了,声音带着哑意。加之心头郁结,一咳竟然咳出血丝来。
白笙心疼的看着,暗道,这孩子一副流水般的嗓子算是废了。
忽然,本来渐渐安静下来的林锦华突然睁开双眼!双目狰狞的爬满了血丝。
然后剧烈的挣扎起来。
口中嘶哑的尖叫着“靖哥哥!靖哥哥!”
清欢一惊,忙去压她的上身:“娘亲!”又转头来叫白笙,“师父!”
白笙上前探查,随后沉痛的摇了摇头:“心力交瘁。回天乏力。”
清欢剧痛。
她的娘亲就要生生的在睡梦中惊骇而死了么?!
“娘亲!”清欢惊叫,胸口一痛,竟然吐出一口温热的血来。正落在林锦华的脸上。
本来正在发狂的林锦华似突然有一丝清明,突然安静下来,露出孩子般的神情,伸出手指摸了摸脸上的血,又去摸清欢嘴边的血,和脸颊上的泪水。突然温柔一笑,歪着头念了一句:“娘的宝贝欢儿。不
「052.捧血而生」[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