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放在之前,尘昙的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陆随深的。
可今日,他太想念尘昙了。
视线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半下,无论他提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的。
唐奕闻言,隐晦的同尘昙对视了一眼,便将托盘端了过去。
尘昙整理好情绪,回头做出嘴馋的模样,盯着陆随深喝汤的动作。
看着他喉结滚动,发出吞咽的声音,尘昙一颗紧绷的心总算是放下。
他不开心。
陆随深把碗放下后,唐奕就退了出去。
给两个人留下相处的空间。
尘昙凑上前,目光贪恋的扫视陆随深。
这次,真的要忘了吧。
阿深以后,就记不得自己了。
难过,又开心。
这样复杂的情绪,让尘昙眼眶微红。
他尝试着探头,亲吻陆随深的唇瓣。
可他碰不到对方,只看看停留在他的唇边,假装能触碰到。
“师尊是不是要离开了?”
他的魂体变得更透明了一些,这是第一次,陆随深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神态有些莫名。
问出的问题就像是‘你今天想吃什么一样稀疏平常。
尘昙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并没有留意陆随深的神态。
只不舍的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舍不得阿深。”
阿深既然都快忘了,他也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绪了吧。
这次分开,便真的是永别了。
尘昙越想心越疼,明明自己已经死了,可还是感觉疼的快要死掉了。
他伸手,想摸陆随深的脸。
怎么都摸不到,泪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想阿深。”
他哽咽着声音,“不想离开阿深。”
死在阿深的怀里,他不曾敢多言。
他怕阿深做出冲动不可挽回的事情,他忍着自己的情绪,自己对阿深的感情,笑着离开。
可他疼。
阿深说疼,他也疼的不得了。
“疼。”
他伸出双手,宛如孩童一样,朝着陆随深的怀里扑去。
“阿深,疼的。”
总归都要忘了,就让他放松这一次吧。
就这一次,唯一一次。
他舍不得阿深。
他不想死的。
可他们之间不死不休,必须要死一个。
他不能让阿深有事。
没想,魂体这一次竟有了触觉。
他生生的扑到了陆随深的怀里。
天人永隔的挚爱之侣相拥,尘昙从未想过,还能再一次触碰到对方,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呜呜,阿深。”
他仰着头呜咽,“不想离开阿深。”
阿深就要忘了他啦。
这次真的就要忘记啦。
至此之后,他们两个再无交集。
阿深或许还会爱上其他的人。
因为他不记得尘昙了。
“阿深要记得我。”借着药效未曾发作,尘昙自私的命令他,“阿深,不准忘了我!”
陆随深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最后归为深情。
他吻住尘昙的唇瓣,哑声呢喃:“记得,死都不会忘。”
呜咽声,哭喊声,上气不接下气。
这大抵,是尘昙最为情绪外露的一次。
他不管不顾,为爱人哭,为自己哭。
在这个大陆之上,留下了最后一抹声音,随后伴着遗憾,消逝。
陆随深拥抱的姿势不变,垂眸凝视着自己空了的怀抱,久久未曾动弹。
直至一直静候在门外的唐奕听到里面没了声音,才抹了一把脸,走了进去。
他深知失去爱人的痛苦。
但是他比陆随深幸运,他的爱人还在,陆随深的爱人不在了。
甚至过了今晚,所有人都记得尘昙。
而陆随深这个最不应该遗忘的人,再也不记得了。
“陛下…”
“你退下吧。”陆随深缓缓放下手臂,垂落得眸子被浓密的睫毛遮掩住其中的情绪。
“本尊,忽然累了,想休息。”
这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唐奕明了,没再打扰他。
“是。”
等唐奕走后,陆随深缓步走至床边,慢慢躺下。
眼皮慢慢合上,眼尾一颗泪珠滚落,饱含着不知名的情绪。
“师尊…”
——
老祖入陵,纵然不能相送,各大宗门的人也其聚在斩魔宗外。
听闻老祖没有入得祠堂,而是在断尘峰脚下的一座林园。
听闻,那是老祖为其弟子准备的家。
听闻最后这个家谁都没有等来,唯独等来了老祖的尸身。
这是一场悲剧。
将晶棺落于释迦殿主殿,由孤鸿始祖亲自设下护陵镇法,将这入世外桃源的仙境归于谁都不能踏入的禁地。
都说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在莫承提出入土一事之后,却被孤鸿始祖拒绝了。
他总有一种感觉,昙儿不该被深埋。
挥退了其他人,孤鸿缓步走到晶棺旁边,轻轻叹了一口气。
“早知你是个没良心的,胳膊肘往外拐,如今没了全尸,又如何入土?”
他轻声斥责,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估算着时间,最后遗留在世间的一抹残魂,也应早就消逝了。
指尖摩擦着棺沿,孤鸿忽然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便再借你一口气罢。”
淡蓝色光晕落在晶棺上,昙花盛开,变成人形。
尘昙双手静静地放在小腹上,闭着眼,肤白胜雪,恬静的宛若睡着了一般。
“你我师徒千年,突然便断了缘分,为师倒是适应不得。”
孤鸿始祖伤心吗?
尘昙是他唯一的弟子,又从小抚养到大,对他抱着偌大的期望。
如今没了,怎能不伤。
可他已飞升,懂得常人无法懂得。
天道无常,命运皆为定数。
“下一世投至普通人家吧,做个普通人。”
隔着晶棺,孤鸿始祖点了点尘昙的额心。
这个动作,他曾做过千百万次。
可如今,晶棺冰冷,里面躺着的人毫无声息。
“忘了陆随深,新寻所爱,逍遥百年,也算是心之所向。”
“所谓姻缘,你们两人之间的红线已经断了,注定了有缘无份。”
“昙儿,情痴情痴,来世,别再痴傻了。”
远山小心翼翼的躲在门板后面,探出头,偷懒孤鸿。
殊不知,他的小动作早就被孤鸿尽收眼底。
对着远山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被抓了个现行的远山心虚的挪了过去,等到了孤鸿身边,他忽然瞪圆了眼睛。
“孤鸿哭了!”
孤鸿一愣,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中一片濡湿,若不是远山说了,他自己都不曾知晓。
微微勾了勾唇,将远山带至晶棺旁边。
孤鸿轻声道:“来,远山,同昙儿告别。”
“告别?”
远山眨巴眨巴眼,待看到晶棺中一动不动的人之后,太阳穴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唔!”他捂着脑袋痛呼了一声,“里面…之前不是一朵漂亮的花吗?”
孤鸿知晓他受了刺激,伸手为他缓解疼痛,“你以前,都叫他小花,臭花,烂花的。”
“怎么可能!”
远山仰头反驳,“他是大陆之上,最漂亮的一朵花了!”
孤鸿微愣。
随后,缓缓伸出手,将远山流出的泪水抹了去。
“嗯,远山说的没错。”
“昙儿是这大陆之上,最漂亮的一朵花了。”
“嗯!”
零零散散的模糊片段一闪而过,远山想抓住它们,却又消失的彻底。
“想不起来,孤鸿。”
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哭喊着:“孤鸿,想不起来。”
他迫切的想要记起来一切。
为什么他的朋友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为什么他会这么痛苦这么难过。
他想不起来!
一阵强烈的苦痛,让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慢慢想,慢慢想。”孤鸿心疼的将人接住,打横抱起,“不急,总有一天…你定会想起来的。”
孤鸿抱着远山离开释迦殿,到了出口时,他挥了挥衣袖。
护陵阵法起,入者亡。
至此后,谁都不得接近。
——
“这次又跑了几人?”
“几个魔王,还有他们各自的部下,近千人。”
就在几日前,潜逃的苍绝忽然有了动作,他的回归让很多看不惯陆随深的苍绝旧部纷纷回到了他们曾经的主子身边。
现如今,魔族生生被一分为二,父子相争,战争一触即发。
陆随深把玩着一片花瓣状的玉佩,漫不经心的神态让下位的众人忐忑不安。
他们的尊主不久前失去了挚爱,那之后封闭了一段时日,没想再出来…竟比从前还要恐怖百倍。
就像是一只挣脱了锁链的野兽,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贪婪,谁都无法再将他桎梏。
“尊主,苍绝的实力不弱,若贸然对上,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陆随深沉思了片刻,把玩着玉佩的手忽然一顿,看向左手位一身白衣的陆随心。
“随心如何看?”
自尘昙死后,陆随心闭了一次关,也不知是不是有所顿悟,出来后便着了白衣,竖起简单的发饰,宛若冰霜的脸淡然绝尘,全然没了曾经的俏皮。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配得上尘昙的一颗心脏。
听到哥哥询问,陆随心微微侧头,“无论曾经苍绝有多厉
90.陆随深:“尘昙老祖?与我何干?”[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