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当天,容府上上下下欢快了一整天,进进出出的客人是络绎不绝,容府门外永远是门庭若市一般。
木棉花开,木棉花败。
容辛回到小院里收拾行李,正在收拾的时候烁风从门外喘着粗气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进门就问:“师父,你不要我和谷雨了吗?”
容辛倏地一顿,停下手转身走向烁风,弯腰低头注视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孩子:“怎么会这么说?”
“小墩儿叔叔说你要走了,我知道你要去找傅师伯,但是,你可不可以带上我和谷雨啊。”
“原本我是打算带你的,可路途艰险,我不能带着你去冒险。”容辛抿着唇,他向来不擅长解释什么,“我不是不要你们了,你们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是你们永远的师父,等你们长大我就来接你们。”
“我不要,你就带上我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咱们也能尽早找到傅师伯。”烁风眼泪已经掉落了下来,他呜呜咽咽地抹着泪水,生怕在容辛面前讨了嫌。
“师父,我会很乖的,你就带着我吧。”
烁风小鹿似得眼睛眨了两下,这小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这倒是让容辛想起之前在花枝胡同被李渐青赶出来的事,原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你当真要跟着我去?”
“嗯!”烁风忙不迭地点头。
容辛叹息一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就去收拾东西吧,这一路就辛苦你了。”
月上枝头,蝉鸣阵阵,忽然紫灰色的天空中迸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喊,容辛忙放下东西循着声音去了一旁的院子里。
二奶奶锐利的嗓音刺破天空,引来了不少府里的人围观。
容石毅脸上挂不住转身欲走,岂料二奶奶居然当即趴在青石子的小路上哭诉了起来,一个劲地说容石毅铁石心肠,说他将她不放在心上,又说自己是被东洋人给的好处迷晕了……
二奶奶在院子里撒泼打滚,愣是不饶人。
“老爷,我做这些纵使是我做错了,可我也是为了容家的前途啊。你看到北平的傅家了吗?那可是傅家,一个百年的大族啊,说没就没了。咱们虽远在蜀州,可那东洋人的一个炮弹打过来,咱们落得的下场和那傅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一个妇道人家做得一切还不是为了丈夫和儿子。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扯到苏修沁身上,说她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把她扶上位。
“张宁芬,你德不配位,我容家的正房太太你当得起吗?”容石毅怒不可遏地指着二奶奶呵斥道。
“是。我张宁芬确实是德不配位,难道苏修沁她一个死人就配了吗?”说完,她意味深长道:“也是了。你当年娶我进门不就是为了刺激她吗?”
她面露讥讽之色,笑着说:“只可惜啊,人家到死都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容石毅,你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你这么些年对容辛的好不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苏修沁吗?人都死了,你做这些给谁看呢?给死人看吗?”
“啪”一巴掌抡在了二奶奶的脸上,容石毅的手此时还在颤抖着,而二奶奶捂着脸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容石毅居然打了她。
就因为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他开始恐慌了,原来他也有怕的一天啊,生怕等百年之后再无颜面对苏修沁。
可他一早就错了,这世上没有回头路可言,一步错步步就是错的,他害得人远不止苏修沁一个。张宁芬,也就是二奶奶还不是毁在了他手里。
他毁掉的人还少吗?
当初素鸳失踪的时候,容石毅听说之后反倒仰躺在榻上松了一口气,他害得人少了一个。
当时于副官出现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将素鸳给追回来,容石毅轻描淡写地摆摆手:“不必了,让她去吧。”
今日,二奶奶着实是惹怒他了,容石毅这些年没对她动过手,致使她忘了当年那个在蜀州叱咤风云的男人。
这位平日里仗着生下自己生下了个儿子在容府上下是耀武扬威的二奶奶骤然就慌了,她一时着急惹恼了容石毅回过神来才想到,时至今日容石毅都没有说过这容家的家业到底是谁的。
要是容石毅因她今日之过把容家交给容辛,那她这辈子所做的一切不久都为他人做了嫁衣吗?
她老了,容石毅也老了,最能与她较量的女人也死了,现在她活着就是为了容启这个儿子,容家必须在他手里。
一想到这儿,二奶奶突然跪在容石毅面前捏着帕子轻轻抹去泪水:“老爷,是我口不择言,老爷您可千万别生气啊。我一个妇人家哪里知道那东洋人居然是如此穷凶极恶之人。老爷,我错了,我错了。”说着她还转过身去看容启。
使劲地向容启使眼色,容启被他亲娘弄得也是一时间无语万分,只能瞥过去看容辛一眼,容家大宅里这种事儿向来只多不少,容辛知道容启为难,可他却听着二奶奶那些话心里更加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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