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般的声响,那声响低沉而悠长。
暮色中,三进院落像张开的兽口,穿堂风卷着霉味扑在段瑶脸上,那霉味刺鼻难闻,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她抬脚踏过门槛,绣鞋踩碎半片青瓦,脚下传来瓦片破碎的清脆声响。
残阳如血,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照壁上,那影子的手正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从算命摊主身上摸来的火折子,还有半块沾着血渍的缠枝纹玉佩。
段瑶的绣鞋刚碾碎第二片青瓦,段母突然踉跄着撞向身后木柱。
腐坏的梁木应声断裂,整片雕花隔扇轰然倒塌,扬起呛人的尘雾,那尘雾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喉咙发痒。
"快护着母亲!"段二小姐尖叫着扑来,腕间银镯却直冲段瑶咽喉。
鎏金护甲与银器相撞迸出火星,那火星闪烁着,带着一丝炽热,段瑶借着巧劲旋身,瞥见段母头顶金芒闪烁的"推她撞向断梁"。
"二妹妹当心脚下。"段瑶指尖扫过段二小姐发间珠花,顺势扯下半截绣着缠枝纹的衣料。
霉烂的帷幔后突然冲出两个粗使婆子,手中麻绳还沾着暗红血渍,那血渍颜色暗沉,透着一股腥味。
右眼骤然刺痛,段瑶发动今日最后一次"洞察之眼"。
婆子们头顶浮现"勒颈"与"捆石沉塘"的字样,段二小姐颈侧则跳动着"地契在第三重院古槐下"。
"母亲要送我藏书楼,"段瑶闪身避开套索,鎏金护甲划过照壁露出底下的漕帮标记,"怎么还藏着漕运账册?"她扬手将半片染着朱砂的密函甩在积灰的供桌上,惊起梁间栖息的蝙蝠,蝙蝠扑腾着翅膀,发出尖锐的叫声。
段母染着丹蔻的指甲掐进掌心:"休听这孽障胡言!"
"上月十八,城西码头少了两船官盐。"段瑶踢开滚到脚边的陶罐,罐中飘出的硫磺味与车辙上的如出一辙,"二妹妹妆奁夹层的账簿记得真详细,连给漕帮二当家的分红都精确到文钱。"你瞧,二妹妹帕子上绣的锦鲤,那凌乱的针脚,鱼眼处就是地契藏处的标记。
仆妇们的窃窃私语突然停了,檐角残破的铜铃叮咚作响。
段瑶摸出从算命摊顺来的火折子,幽蓝火苗照亮照壁上密密麻麻的暗账数字,那幽蓝的火苗跳跃着,也映出段二小姐煞白的脸。
"你!"段母突然抓起供桌上的烛台砸来,翡翠镯子撞在青铜香炉上碎成三截。
段瑶侧身避让时故意撞倒多宝阁,藏在暗格里的漕帮令箭稀里哗啦砸了满地。
"老夫人竟与江湖帮派勾结......"
"二小姐前日还克扣我们月钱......"
仆妇们的议论声逐渐变大,有个胆大的小丫鬟突然指着段二小姐惊叫:"她帕子上绣的锦鲤眼睛,是地契藏处的标记!"
段瑶趁机将火折子抛向院中枯草,硫磺遇火瞬间爆出青烟,那青烟迅速弥漫开来。
浓雾中她扯断腰间缠枝纹玉佩的穗子,金线缠绕的玉珏落地脆响——正是段父书房暗格缺失的那半块信物。
"拦住她们!"段母发髻散乱地扑向角门,却踩到自己扯落的披帛摔在青石板上。
段二小姐提着裙摆往古槐方向跑,绣鞋却被突起的树根勾住,露出袜筒里漕帮特制的金叶子。
段瑶倚着爬满蛛网的廊柱,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木栏。
暮色将她的影子投在仆妇们惊疑不定的脸上,像柄悬在众人心头的软剑。
"母亲不如说说,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十二箱官银——"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撕裂暮色,段府家徽灯笼在院墙外晃成一片血色光晕。
段瑶话音戛然而止,她看着段母突然挺直的脊背和段二小姐瞬间发亮的眼睛,鎏金护甲深深掐进廊柱腐朽的木纹里。
夜风卷着枯叶扑进门洞大开的正厅,将满地漕帮令箭吹得叮当乱响。
段瑶转身时发间步摇纹丝未动,唯有缠枝纹腰封下的火折子还在幽幽冒着青烟。
残月爬上槐树枝桠时,段父的皂靴踏碎了门槛处半块带血的瓦当。
他腰间缺失的半块玉佩正在段瑶掌心发烫,而满地狼藉的漕帮信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棋盘上散落的杀招。
第5章 阴谋渐露,绝地反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