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很幸运,素锦没有被摔死。
很不幸,她的法力少的可怜。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
素锦撑起身,羸弱又无力,真是报应,连带着这季节都有些皱了。
随便折一木枝,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山林走去。
路上呀!白骨堆积,混合着死人血的气息,路有冻死骨。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路过尸骨,应该是刚刚遭遇抢劫,不少钱财掠夺一空。
走过,一只小手抓住了她。
细听,一道极为微弱的声音响起:“救我,救……救……我”
素锦呆住,仅一瞬间,便已做好了决定。
用仅剩法力保住孩子的命,在落日的残阳里,一手抱出孩子,一手撑着拐杖,愈行愈远。
中庭白树沐兮吖,冷露天声湿冷栀花。
一个人行走在林中,从隐隐绰绰的叶中可以看见,他身穿月白色的锦袍,?一玉佩,即使露水打湿他的衣裳,也不见有丝毫慌张。
至一木屋前,轻扣门扉。
轻声言:“老师。”
素锦打开门,阳光洒在润青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光,越发衬得他温润如玉。
真是…………吾家有儿初长成
“学生有一事不解”
素锦挑眉,她就知道润清肯定是来问这个的。
“讲”
“什么是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素锦双手环胸,看向润青:“你认为,何为道?”
先贤达者有人曰:“道非道,非常道。”
那么,什么是我所理解的道呢?
润青沉思,素锦浅笑。
等到她泡好茶,茶叶慢慢地浮沉开来,润青到她的身旁,行礼
“学生所认为道也,盈万物之中,无处不在。似存在天地又超然一切。”
“何以修道?”素锦又抛出一个问题
“秉杂念,弃欲、贪、痴,清净无为。”
“吾生有涯,而知也无涯。”
素锦笑言“孺子可教也。”
至十八岁,今日,润青不知怎么回事,心烦意乱,连书也看不进去。
素锦出门,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北方有一鸟,三年未展翅,三年未鸣叫,为何?”
润青低头,声音晦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乱世出山,盛世归隐。
润青对着素锦,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谢师父教育之恩、养育之恩,待尘埃落定,必将侍奉师前。
这个时候,素锦拿出一龟甲以及五枚铜钱,随意向上一抛,竟是大凶之兆。
回屋,拿一玉佩。
素锦说:“此去艰难险,虽不忍,却还是要送别”
“山长路远,愿以玉佩寄我心安”
“多谢老师”俯首作师恩
自己之所期,怕是早已被老师看出来了吧!
年幼时,不愿学习五行之术。
碧波轻扬,轻舟短棹。
早上吃了些酒,有点醉意,待到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之地。
有些慌张,却不料惊起一滩鸥鹭,沉迷美景之中,呆住。
吟出《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
惊起一滩鸥鹭。
“姑娘好诗兴”
易安惊,看向来者
一斗笠、一蓑衣,嘴角含笑,长身玉立。
一时不慎,脚滑,差点落至水中,被那个人整个揽起。
四目相对,不知有谁失笑。
易安脸红,道谢,润青笑了。
不知谁先动的心,润青把易安送至岸边,两人道别。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让那少女心思埋藏在层层往事之下。
后来,父亲升官,官职发生了变化,办公地点也是,从偏僻的洛州到繁华的东京,告别自己的少女时光。
洛州自是不比东京繁华却别有一番美,不管怎么说,从此以后她就要在这东京定居下来了。
上元灯会
同好友春华游玩,在摊前见一灯,材质虽不好,但胜在巧思。
边角镌刻梅花的样子,心生欢喜。
猜灯谜,自小博闻强识,自是难不倒她。
片刻,便落笔,写下答案。
不出所料,那灯是她的了。
提灯,转头,却发现好友已不知所去。
春华性子活泼,怕是早就被这繁华迷了眼。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手执莲灯,在悠悠灯火照映下,格外好看。
灯下看美人,虽未见全貌,可窥一二风采。
即使当时他身披蓑衣,带着斗笠,但易安心中笃定那是他,不知名字的少年郎。
杏眼微睁,似在愕然,随后笑之。
对折润青轻轻的点了一个头,算是打招呼了,润青亦然。
相对无言,别有情绪暗潮生。
易安做了一个相当大胆的决定,在润青转身离去时,拉住他的衣袖,问道:“不知公子唤何名”
润青转头看见易安云鬓斜簪,灯火在她的脸上晕开,勾勒出美好美好的轮廓,轻声道:“润青”
“我叫润青”
身如其名,玉落珠盘
易安念,真是疯了
暖光透过窗棂洒下来
易安没料到春华会这个时候过来,急忙用手挡住那幅画。
春华笑了“什么画让你这么宝贵,让我看看。”
一时不慎,被春华看见了。
“不过一盏灯,也值得你如此。”
那画上一片空白,只有一盏莲灯。
易安想不过是一盏莲灯罢了,不过一盏莲灯罢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春华:“易安,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春华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便不再言语。
那样的公子,应该享有盛名,引无数佳人驻足,我又算什么呢?
但还是想试一下,哪怕结果不理想。
便问父亲可听闻“润青”之名
其父惊讶,但一看女儿的情态,知晓。
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五皇子下,一个幕僚。”
易安握紧拳头,她知道父亲在警告他,让她死了这条心。
五皇子好游乐,不思进取,身份卑微。
一见公子误终生,怎可令人甘心呢?
于是,易安直接向父亲坦白,她对那位公子有蒹葭之思。
李格非瞬间觉得嘴里的茶不香了,直接说道:“不可”
“你给我仔细想想”
易安沉默,发丝垂下,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神色不明。
“真是疯了”轻生呓语
…………
五皇子处
宋衡笑道:“子敬(润青的字),我看那户部尚书之女,似对你…………”
宋衡朝润清挤眉弄眼
润青握茶的手微微一顿,说道:“不可取之。”
宋衡似笑非笑“是吗?”
润青话题一转,又回到正题。
“太子党中,骁骑大将军之子吴秋北近日进京。”
宋衡正经危坐“先去其羽翼,再取其命。”
“我知道了,子敬觉得秋思如何?”
“主公觉之何如?”
“红袖添香,别有一番滋味,不是吗?”
“我若将她赠予,岂不美哉。”
“谢主公”
…………
润青至家中,用手抚上宣纸,墨未干。
那画上的,分明是一女子,手指梅灯,嘴角含笑,却没有画她的眼睛
润青的手渐渐抚上她的眼,手慢慢握紧,成拳。
不知过了多久才松开
取出火折,点燃了画,看着它在自己的面前慢慢的烧尽,
看灰烬在空中飞舞
燃尽这情思,不为红尘所扰。
可是,又怎么可能呢?
…………
李府
易安观天窗,因为她的死不悔改,被父亲关了禁闭,让她好好的想一想。
“天上星河转,人间幕帘垂”
“可知幽绪生,无人来相解”
观天上星阑,闪烁之间,想到的却是华灯初上。
一遍遍的在心底描绘出他的模样,最后说:“放弃吧!”
“放弃吧!”
…………
不要让父亲为难,不要连累家族。
让这满腔情思在岁月中流逝耗尽,可是,终究是不甘心呀!
次日,闻秋思之事,心中还抱有那人的一丝幻想,却被他亲手打碎。
长公主举办赏花宴,易安踏出家门,刺眼的阳光让她微眯起眼
‘原来,不知不觉已至夏日了。
至长公主府前,洛州自是比不上长公主的府邸,却是她儿时的桃花源。
雕梁画柱.锦衣玉食,一片繁华之景。
可她却怏怏不乐,提不起半分心思,对宴会毫无兴趣。
她不知道的是,她已经享有盛名,平日里的词作流传,令人惊叹心思之巧妙,用词之简练。
想不出,这是出自一女子之手。
一支玉笔,吐纳芳华。
虽词作寥寥,却所胜者无几。
再加上今日贵女们观其容貌清丽动人,如芙蓉一般,让她们咬碎了一口银牙。
对易安颇多关注,可易安却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有谁先提议,飞花令
以这满园花为题,品种不限,众贵女纷纷应好。
知道这赏花宴,名义上为赏花,实际上却是为皇子们挑选妻子。
太子已有婚约,二皇子早逝,三皇子尚未婚配,四皇子早些年因为被查出贪污受贿且金额巨大,而被皇帝沦落为庶民以及五皇子,贪玩、好游乐。
贵女们跃跃一试,想要一展才华,赢得皇子青睐,一朝成为枝头凤。
易安无心卷入,倚栏杆,看这满园庭芳。
墙角处,一树梨花绽放,雪白的花瓣随风起舞,朵朵攒在一起,织成一副绝美的画。
便提笔写下
《满庭芳·芳草池塘》
芳草池塘,绿阴庭院,晚晴寒透窗纱。
玉钩金锁,管是客来?~。寂寞尊前席上,唯愁海角天涯。
能留否?酴?落尽,犹赖有梨花。
当年曾胜赏,生香熏袖,活火分茶。极目犹龙骄马,流水轻车。
不怕风狂雨骤,恰才称,煮酒笺花。如今也,不成怀抱,得似旧时那?
写完,才发觉自己的心思在词中完全体现出来了。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早闻易安词女之名,这次要不易安先来吧!
长公主如是说道
易安应了一声‘好,将手中的纸平淡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阅人无数,要易安要么是早就心有所属,要么就是对皇室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看手里的词,了悟。
递给其他贵女,贵女们连连惊叹,既然易安无意参与到这场斗争中,那么赞赏她又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损失,又能讨得长公主之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当之无愧的魁首。
男宾那里也出了结果,第一名的名字呀!叫‘润青
易安知道后,抚上嘴角的那抹笑,神色晦暗不明。
易安抬眼望去,看向男宾那里。
花木为障,挡住了她的一腔情思。
自由赏花时间
易安漫步庭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可她却没有心情欣赏。
春华邀请她与其它贵女一起游玩,却被她婉言相拒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一假山处。
润青在这里闭目休息
思念成疾,不可止。
纵有千言万语,无可说。
心中的喜悦一下子喷涌而出,让人来不及反应。
润青睁开眼睛,对易安行了一个见面礼,多了几分疏离。
也对,他们原本就是陌生人的关系。
易安这才发现,这情网,至始至终控制住的只有她一人,罢了。
作茧自缚,那丝越勒越紧,让人喘不了气。
“你……可曾喜欢过我?”
易安想,只要他说“有”,哪怕只有一丝,她都会奋不顾身。
“没有”润青冷淡的说道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周围花草舒展着婀娜的身姿,鸟啼婉转,可易安却感觉好冷,好冷,冷入骨髓,连同这心也一起被冰封。
但还是不甘心啊!
“哪怕连一丝也没有吗?”
润青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你有什么值得我驻足的呢?”
那年泛舟初上,华灯宴会,终成一场空。
易安伸手,去拽润青的衣袖,却被他甩开,只剩下易安一个人留在原地,世界黑暗了。
跌跌撞撞的回到宴会上,见他人来,收拾好情绪,勉强一笑。
向长公主请辞,言身体不舒服,他日再拜访。
回了家,茶不思,饭不想。
形销骨立,李格非看见自己含心茹血培养出来的乖女儿为了一个男生作贱自己的身子,直接一个巴掌扇在了易安的脸上。
“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世界上的好男儿多了,是何必执着于一个人”
“三条腿的癞□□少见,两条腿的男人多了是。”
…………
“女儿知道了”易安对着李格非行礼,拖着沉重的身子,告退。
一见公子终身误,不见公子怎甘心。
纵然她才情无双,可却留不下一人心。
将平日里的词、那盏灯,全烧了。
烧尽一切,连带着满腔情思。
此后岁月悠长,你我无关。
第 18 章 不知所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