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正事就是这十
几里内的秦淮春馆,哪家的头牌如何如何,如何做那事,如何快活风流,直教人倒胃。
定国公刚稳了神,灌了一盏水,已是迫不及待:“快给老爷宽衣,先做第一个鸳鸯梦,
再慢慢品茶、用膳。”他瞟了瞟青灯,淫邪地一笑,“一会儿就知道了,刚学了一个妙法,
保你也跟着老爷乱山飞度,腾云驾雾呢。”说着,拽了青灯就往床前拖,青灯回身要把窗饰拉严,把灯熄了,定国公哈哈一笑:“你不想看看大老爷的金刚宝刀,老爷还想看你的纤纤玉体呢,来吧!”他轻轻一拽,就把青灯拉到床上,随手扯下了帐幔……
“大人,方才八抬大轿进院的可是徐景昌?”李麟望着那进进出出、热热闹闹的院子,
不时传出的隐隐约约的浪笑,疑惑地问。
“正是此人。”胡濙叹息道,“皇上三令五申,整肃官风,虽未有官妓之禁,但也未准出入章台柳巷,陕西按察司官员吃花酒一案通报天下,对这些人竟没有一丝触动,规矩都叫皇亲国戚们踏破了。你看那宫灯上定国公的‘定字、徐府的‘徐字,多显眼啊!
连到平康、章台这样的肮脏之所嫖娼都这么无所顾忌,又何遑他事?大明开国之初的俭朴
之风就要被这帮子人搅没了。”胡濙再不去看河岸上一路的灯光,如果说大明的繁华都要
靠灯红酒绿的淫荡奢靡来支撑,这种颓人心智的繁华宁愿不要。
胡濙一行在北京畿辅房山县石窝店和云居寺转了两天,没有发现什么,还听寺里老僧讲了开山祖师静琬首倡石板刻经的故事,继任者数百年不辍,甚是感动,更觉石窝的大理石、
汉白玉非一般等闲之石。又听寺内僧人谈起,北去十余里还有个九洞、十二峰、七十二庵
的上方山,顿时来了兴致,又去了两天,虽然一无所获,但这幽林涧水的圣境却让他难以
忘怀。
离开上方山后,出张坊,奔易州,一路南下,由保定到衡水,再到德州,走运河,在
运河沿岸的临清、济宁、徐州、淮安、扬州等城市逗留,最后从扬州到南京。一路上,和登岸的运粮官兵攀谈,和捎带木料、砖瓦的船员搭讪,言谈中众人总体情绪平稳,尤对陈
瑄统领的漕运官军的部伍整肃、纪律严明甚为钦佩。
进南京后,胡濙等商人的衣装不变,他想着在应天府转上个十天半月,从暗处看看官员的举动,听听民间对皇太子的反响,再上朝向皇太子面陈。结果,这第一天就看见了定
国公徐景昌的劣迹。十里长河,夜明如昼,丝弦笙篁不绝于耳,红烛绿影摇曳水中,哪一
家春馆前都停了几乘大小不同的官轿。
朱雀桥边,乌衣巷,旧时王谢,桃叶渡。千百年来,承载过多少文人墨客的梦想!东晋名相王导,大书法家王羲之,东山再起的谢安,唐代诗人刘禹锡、杜牧,留取丹心的南宋丞相文天祥……只可惜,斯人已去,越往下,就越是烟笼水寨的模糊,直至那夕阳西下、
犹唱后庭花的亡国商女。
胡濙一行人默然无语,慨叹皇上征战沙场,日夜操劳,权豪贵胄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有了这般人的榜样,世风日坏更待何时?由徐景昌联想到他的爷爷中山王徐达,那是何等谨慎的一个人?有一件明智得让他这个文人永远望尘不及、永远难以忘怀的旧事。
不知是真心诚意,还是有意试探,太祖要把自己做吴王时的王府赐给第一功臣徐达,
那也是潜邸啊,徐达说什么也不要。一日,皇上把他带到府内饮酒,有意将他灌醉后,睡在了王府的后宫里。一觉醒来,徐达惊慌失措,见了皇帝大呼死罪。太祖哈哈大笑,不置可否,后来便在王府的对面建了一座魏国公府。
徐达四女、四子的性格竟是千差万别。长女仪华,嫁燕王朱棣,也就是永乐的徐皇后。次女仪范嫁代王朱桂,也就是我们前面说过的那个把丈夫的侍女都漆成癞蛤蟆的妒妇。三
女妙修嫁安王朱楹,朱楹早丧,连个儿女都没留下。四女妙锦是个传奇人物。据说,徐皇后病逝前,想把四妹许给丈夫做继后,永乐也看上了妙锦的天真聪颖和漂亮,但永乐的老岳母不同意,妙锦也不同意。永乐说,不嫁皇帝,还有旁人可嫁吗?妙锦一怒,干脆剃发出家了。
第80章 秦淮河畔鱼龙混杂 太液池边宫殿林立(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