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发生的一切,基本上都在李?的意料之中。
然而这一刻,他真的不明白了。
什么叫“父子情分必然要断了”?他要说什么事?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李?推测不出,只是隐隐感到那一定是被他父皇隐藏得极深,十分重大,一旦说出来就足以令天地变色的事情。
李?亦是惶惶不安,想来想去,只有含恨问:“父皇……父皇的意思……莫不是真要杀恕己?”
“咚”地一声,皇上放下了茶杯,却只是摇头苦笑。
过了半晌,他缓缓抬起头,满目悲凉地望了李?一眼道:“当年的萧家,就好似今日的叶氏,百年门阀,根基原本就深厚,又手掌兵权,可谓权势通天。?儿的舅舅渐渐生出不臣之心,朕忌惮已久。?儿出生后,更是嚣张跋扈!朕为了警示萧家,大兴土木为?儿建造府邸,并强调珩儿嫡长子的身份,以此表明朕是不会立?儿为太子……”
果然如此!神仙府邸般的寿王府,果然来源于此。
自己与姐姐的猜测在父皇口中被印证,令李?心头充溢着不平之意,不禁抬起头,怨愤地望了皇上一眼,很快便垂下头去。
可是,那个眼神还是被皇上捕捉到了。李?心头惊惧,然而皇上却只是在愧疚……
皇上停顿片刻,继续道:“此举却愈发激起萧家的反叛之心,?儿的舅舅将一切准备好,想要和萧妃来个里应外合,在朕的寿宴上给朕下毒,嫁祸给皇后。到时候,?儿的舅舅便会以清君侧为名,带兵入宫,杀了皇后与珩儿这个嫡长子,立?儿为帝……”
虽是过去多年,可是时至今日,再说起当年的事,仍是无比惊心动魄!
李?明明跪在空空荡荡的御书房,心境却又回到了当年的生辰宴上。
天地动荡,他亦飘摇不定,随时随地要崩塌了一般!
“可是……萧妃不忍杀朕,亦不愿萧家犯下如此大罪,跑来告诉朕……想要保全朕,也想保全萧家……”皇上语调含悲,声音亦低低的。
然而听在李?与李?耳中,却都如惊雷一般!这本该固若金汤的御书房,此时却只如狂风怒浪里的一叶扁舟,瞬间便支离破碎。两人被巨浪推向真相的烈日,曝晒一切黑暗的光亮,还有灼人的酷热,令他们惧怕!
既然皇上早知道,以他经天纬地之才,为什么还会让事情发生?
皇上低下头,自顾自地苦笑一阵,接着道:“萧家既然有不臣之心,朕岂能容之!因而,朕在寿宴之前,为?儿举办了生辰宴,萧家人几乎都来了。朕亲自准备了一壶毒酒,令萧妃为朕斟酒……”
“父皇说什么!?”似有无数只蚂蚁,转瞬间爬遍了李?全身。
那杯令他母妃当众惨死的毒酒,竟是皇上准备的!
他本能地觉得,父皇这番话又是为了维护李?而说。可是心底却有光线,明亮得刺眼,只觉一切都说得通了……
皇上眼圈已是通红,伸手在额上揉了揉,苦笑道:“本来,朕也不准备让谁饮那杯毒酒,只需随便洒到哪个银器上,让人知道酒中有毒就好了!可是……你母妃……你母妃——德妃出来说了那一番话,朕便顺水推舟将酒给她喝了……”他凝视着李?,既愧疚又悲凉。
李?的脸僵住了,好似冰雕一般,声音更是透着酷寒之意:“父皇明知那是毒酒,却还是……”
皇上将眼一闭,长舒一口气道:“若是有人代朕饮酒而惨死,在观者心目中,便会如朕饮了毒酒险些惨死一般。而且,死一个位分高的妃子,萧家的罪才会足够重……”
话到此处,李?已听不下去了。
他和雨滟的猜测是对的!他们那心肠柔善的母妃果然不忍心杀害父皇,而且还那样天真单纯,像个傻瓜一样地跑去告诉他!
她以为及时阻止事情的发生,便可以保全所有人。然而,她托付了全部信任的人,却是一位帝王!
他那浩瀚江海一般的内心,不是她浅溪般的心灵可以推测出的。
“事发之后,朕先下手为强,立刻令金吾卫拿下萧家人,并派人去萧家搜查。他们早就准备好一切,彼时又全无防备,这一举人赃俱获,诛杀满门,于情于理皆合。”
话到此处,被皇上掩埋的实情已然全部说出。
皇上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李?道:“你现在明白了吧?朕这些年对你和?儿,为何什么事都能忍下?朕于你们有愧!其实你一直以来,都恨错了人……你该恨的人是朕,?儿不过是替朕担了虚名!”
李?的眸子久久凝滞,好容易才一转,目光落在御案的那个茶碗上。
他终于明白,何为“父子情分必然要断了”!他若是顾念过父子情分,还会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吗?
心底怨怒如被触到逆鳞火龙一般,直蹿到喉头。他的双眼在瞬间红得似是能喷得出火来,抽搐的脸庞失去了俊朗的轮廓,雷嗔电怒的他,已然不像他!
这还不足,他腾地站了起来,将茶碗扫了下去。那茶碗飞出去老远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经天纬地亦可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