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展开第二张纸条,是白璃用绣线绣的密信:"苏府别苑今日换了新琴弦,弦上浸了沉水香,能让琴音更清越,却会让弹奏者指尖发颤。"
她突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倒显出几分平日藏着的锋芒:"无咎哥,劳烦你明日往苏府送盆素心兰——就说清欢谢他告知消息。
兰盆底下,放半块浸了松烟墨的棉絮。"
云无咎挑眉:"松烟墨能染脏琴弦?"
"不是染脏。"沈清欢拨了拨琵琶的复手,"是让流音的琴音里,多一丝沙哑的裂痕。"
三日后的预赛,鸣玉阁的红烛烧得比往日更旺。
沈清欢站在后台,听着前一位乐伎弹完《阳关三叠》,指尖轻轻按在琵琶的凤首上。
今日她换了张冰弦,弦身缠着细银丝,是白璃连夜用绣针编的——冰弦清越,银丝能让泛音更悠长,正合鸣玉阁的中空柱。
"下一位,沈清欢。"
她踩着红氍毹上台时,余光瞥见最上首的王评委正端着茶盏,茶盏边沿沾着半枚青金石的碎屑——那是苏大人腰牌上的装饰。
指尖触弦的刹那,她想起昨夜司墨在她耳边说的话:"王老头虽刚正,可他小儿子在苏州读书,苏府的商船刚好管着那条漕运。"
《十面埋伏》的第一个音炸响时,沈清欢故意拨重了挑弦。
琵琶声撞在盘龙柱上,激得柱中铜片嗡嗡作响,竟比平日多出几分金戈铁马的肃杀。
她瞥见流音坐在台下最末席,眉峰微蹙——那是琴师听不得杂音的模样。
第二段转《春江花月夜》时,她悄悄将冰弦往紧里调了半寸。
清泠的泛音裹着柱中回音,像月光漫过江面,连王评委都放下了茶盏,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沿。
直到曲终,沈清欢才发现流音根本没上台。
"苏大人说流音姑娘染了风寒。"乐坊老鸨擦着汗过来,"不过明日的决赛,她必定到场。"
沈清欢垂眸拨弄琵琶弦,弦上还留着方才的余温。
她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抬头正看见王评委的书童捧着个锦盒往后台走,盒盖上的苏府暗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司墨的手从背后轻轻覆住她的眼:"我让暗桩盯着呢。"
可她知道,有些事,连禁军的暗桩都盯不住。
比如王评委鬓角新添的白发,比如锦盒里可能躺着的,那封"苏州学子遇水匪"的假信。
夜风卷着银杏叶扑进窗棂,打在她的琵琶弦上,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音。
沈清欢望着王评委的背影,突然想起白璃今日塞给她的平安符——这次的艾草香里,血锈味更浓了。
第56章 苏大人的王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