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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不是为了您自己,您看看她——”尹六九对着九棠说话终于不再结巴,“你们被囚在这里,拖个一天半天不打紧,她的伤势拖不得的。”一句话戳中了九棠的心窝子。见九棠还在顾忌,尹六九又补了一句:“您放心,就算你们逃走了,我们只是失职,胡管家一定会帮着我们,顶多打我们几板子,不会重罚我们的,何况我们这皮糙肉厚的。”说完,尹六九憨厚的笑了一下。
      “你的恩情,我和怜儿没齿难忘。”九棠感激的望着尹六九,身子疼的厉害,只能半鞠着身子。尹六九忙搀着,“尹六九粗人一个,不足挂齿。”其实心里想说:“这一辈子活得平庸,遇到了你的这一天才算有了色彩。为你,死不足惜。”
      “您先起身吧,免得小侯过来起了疑心。”尹六九瞥了一眼门外。那个被尹六九唤作小侯的家丁端了两碗水走了进来。“少夫人,水放在这里。六九,我们出去吧,万一被人看见了,我们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小侯用胳膊肘抵了一下尹六九。两人走了出去。
      门口,小侯从嘴里吐出一口,轻声叹:“红颜祸水,不要引火上身。”
      尹六九置若未闻。抬眼看到柴房院子墙角上盛开的桃花,开得奇美。尹六九没读多少书,对如此良辰美景吟不出来个子丑寅卯。但此刻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愉悦的。
      修家绸缎庄,文老爷的茶已经凉了。
      “你们家少爷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啊?我们家老爷下午还要赶回杭州。百忙之中抽出这一个时辰,亲自过来。你们这样也太没有诚意了吧?”穆青峰冲到柜台,对着陈海嚷。
      三人心知肚明,今天的修子墨一定会状态不佳,身体抱恙。至于修家大院今日发生的事,陈海浑然不知,这会儿三姨太小产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绸缎庄,更别提九棠被囚的事,其实柳玉寒也在有意相瞒。
      “文老爷稍安勿躁,这会应该在路上了。也是巧,您过来的时候,大少爷刚回院里去。”陈海在一旁打着圆场。
      “青峰,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无妨,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文远征摸着花白胡子,笑得儒雅和煦。
      “好一句‘和气生财,文老爷,今天实在是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们家大少爷今天院里碰了点事现在走不开。”老账房先生门外下了黄包车,人没到,礼先到。双手抱拳满眼带笑。
      “这……那可惜了,文某满怀诚意想和你们谈这桩生意啊。”文远征略带失望,捋起胡子,摇了摇头。
      “文老爷……生意还是要做,您毕竟也是杜老爷介绍来的客人。我们少爷说了,您这桩生意今天是一定要做的。请上三楼里说话。”蔡小顺从后一辆黄包车上跳下来,赶忙说了几句场面上的恭维话。
      今年的生丝量少,远远达不到生产需求。蔡小顺瞄了一眼这个文老爷桌前放着的一包生丝,光泽柔软,实实在在上等的春丝。中午没什么生意,一楼已经很是宽敞明亮了。把客人请至三楼更显对他的敬重。
      来前,老账房先生也和蔡小顺商量过,蔡小顺懂丝,让他先去探探生丝的质量,若是好的话,就直接把这位久候多时被怠慢了的文老爷请至三楼。
      此语一出,陈海微微惊诧,这步棋走的是轻而易举。
      穆青峰把刚刚故作薄怒的脸收起,换了一张面容平和的脸。一个随从的情绪的转变,让老账房先生和蔡小顺更加确信这个文老爷是真心诚意想和修家谈生意。
      老账房先生上楼前转身望了一眼陈海。“有什么事上楼找我。”
      陈海颔首:“师傅,你们上去吧,这边有我。”
      三楼,各自落了座。茶也重新泡了一杯,摆在了文远征的面前。
      “账房先生也知道,文某下午要去趟杭州。看二位也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吧。贵店缺生丝,正好我有生丝的来源,你们可以检查一下。”文远征谦和的说道,从穆青峰手中接过两包生丝摊在了老账房先生和蔡小顺的面前。
      蔡小顺一看二摸,把生丝粗略检查了一番,而后对老账房先生点点头。“文老爷,这生丝确实不错,不知您开的价格……”蔡小顺想以最为合理的价格为修家收购文远征的生丝。
      “一律以夏丝的价格给你们。”文远征豪言打断了蔡小顺的话。谁都知道夏丝的价格比不上春丝。而这个文远征手上握着柔软滑爽的上乘春丝却自贬身价卖起了夏丝的价格。蔡小顺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巴——这人难道是不识货?
      “文老爷,我们修家绸缎庄这么多年来一直本着诚信经营的原则。这是实打实的春丝,我们不会为了一时的牟利故意隐瞒您。为了能长远的合作我们也应该如实告知您,免得您日后价比三家,一定会卖给肯出高价的染坊。”老账房先生略微惊疑,看遍了人生百态,尝遍了人生百味,他更加明白一个道理——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事情越是完美越让人觉得可疑。他从十几岁就跟在了修家的老太爷身后学做生意,三十岁不到老太爷就把账房交给他管。眼看着修家绸缎庄在修老爷的手上越做越红火,这些都不是凭白得来的。也翻过船上过当吃过亏,才能有今日的辉煌。看着修老爷满头青丝变白发,明明自己算是看着他长大,但如今四十多岁的修老爷苍老的像是五十好几,一病之后更显老态。又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大少爷起早贪黑的操劳,刚接手的时候常常直接睡在了绸缎庄,看到大少爷如此认真辛苦也让他倍感欣慰,可以说,他比任何一个老伙计都更加珍惜修家绸缎庄的今天。
      “账房先生果然严谨,我之所以肯以夏丝的价格卖给你们春丝,也自有我的打算。”文远征喝了一口茶水,轻描淡写的说道。
      “哦?文老爷请说?”老账房先生深深睇了一眼面前这个儒雅雍容的文远征。也拿起面前的白瓷茶盏喝了一口水。心想:果然,久经商场的人怎么会没有自己心里的一把尺子。何况这个文远征谈吐不凡,投手投足间更显其非富即贵,这样的人怎会心思不染一丝风尘。待会如果这个文老爷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是一定要回绝的,情愿不做这个生意,少赚一些钱,也不能养一个隐患。稳中求进才能长远。
      “家母收到贵店裁制的两件宋锦裙子很是喜欢。谁都知道姑苏宋锦,南京云锦还有成都蜀锦并列三大名锦。家母她一直最喜欢宋锦,说看着最为古雅。账房先生也能听出来我的北方口音,我们哪里别的好说,就是丝绸难求。所以我想从杭州哪里进生丝给你们,然后从你们绸缎庄每年订制一批宋锦。活了大半辈子也算走访了很多绸缎庄,宋锦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传出去的工艺,肯定会失了些原味。文某对你们修家绸缎庄里的宋锦是最为满意,其实识货的还是家母,前几天收到衣服当天就写来一封家书,说做工细,花型富丽雅致,还说很具宋代织锦风格。家里藏有一些古书,母亲从年幼时候就对宋锦情有独钟。也当是为了表达我的一份孝心,我很想在我的家乡开一间小小的宋锦店,让家母每个季节都能穿上她最喜爱的宋锦裙。”文远征说的饱含深情,通篇没有一句真话,却说的比真话还真。
      老账房先生瞬间卸下了刚才的警惕心,听的文远征一番话,最为舒坦的是他夸赞修家绸缎庄宋锦的剪裁和绣工。修家一直秉承着最为传统的制作工艺,每年更是会在原由的基础上推陈出新。

第48章 48 获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