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震天。
远征军全体军官和士兵不知什么原因被集结起来。
这片广阔的平地上，几乎彻底被士兵们站满，他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整装待命，每隔几列就有一面军旗迎风飘扬，在安静的气氛中不住地猎猎作响。但最瞩目的，还是那面因为染了血而失去原本颜色的蔷薇花旗，它似乎取代了之前那面王旗的地位，在士兵队列的最中央，映着天空那最耀眼的光辉。
不止远征军，查理、西西里国王、还有艾瑞克执政者，这片丘陵上几乎所有城邦的主宰者以及他们的军队，都簇拥在那面旗帜下，静静地等待。
天地之间，仿佛没有任何声音。
直到鼓声渐渐止去，人们才看到，蔷薇换上了她身为王国公主的仪式冠冕，端庄华贵，如闪耀的星辰般从那座主账中行出。另外，索图还双手托着那把象征远征军统帅的配剑紧随其后，这又使得高贵之外多出了几分摄人的威严。
蛮王、多伦及几位高级军官，也相继跟着走出。
人们几乎忘记了呼吸，只看着那一行人跟着蔷薇公主一直走到她的旗帜下。那里，几名士兵正押着三个狼狈的家伙。他们跪立着，不住地瑟瑟发抖。
这时，人们终于明白了。
即将迎来的，是一场神圣的审判。
“公主，这名罪犯是刺杀先王的主谋，那支箭矢就是他射出的。”看到蔷薇出现后，一直在等候的里昂上尉迎上去，指着三名罪犯中的其中一个说。
蔷薇停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那个浑身是血的家伙，是那样肮脏和可恶。
“杀了他！”
士兵中间开始有这样的呼声，继而竟然全都一齐呐喊起来，他们的声音比刚才的鼓声还要高昂，所有人一起喊，仿佛空气都在随之颤动，惊天动地。
蔷薇只看了一眼。
她偏过头。
索图随即上前托起剑，任由蔷薇把它拔出来。
那两名士兵得到命令，一个压住罪犯的肩膀，另一个托着头颅，露出他的脖颈。罪犯似乎在颤抖，因恐惧而万念俱灰，但士兵们的呼喊激奋到了极点，整片天空下只听得到他们的愤怒。蔷薇双手握着剑，没有迟疑，就这样砍了下去。
血又一次飞溅，让人兴奋的气息蔓延开来。
这一次蔷薇很小心，没有让一点血溅到她高贵的礼服上。她的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残戾、也没有迷茫，就像很平常地做完了一件想要做的事情。她把剑交给索图，然后索图细心地用布帛擦去剑上的血，收了回去。
这就像是一个仪式。
仅仅一个仪式。
多伦想起蔷薇上一次在艾贝尔杀人，她是那样歇斯底里，那样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来宣泄她的情绪。可是这一次，多伦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感受到。
他悄悄看了蔷薇一眼，只看到蔷薇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但周围的士兵们却不一样了。
他们在人头落地的那一瞬间，有短暂的凝滞，但等罪恶者的鲜血倾洒开来的时候，仿佛积攒许久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顷刻间如浪潮一般爆发出来。他们一起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有的还摇着旗，各自的脸上激动无比。
“北安王万岁！”
一个士兵这样喊，然后所有的士兵都喊起来。
蔷薇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抬起头，看了她的旗帜一眼。
蛮王在这个时候也静静地顺着蔷薇的目光看了过去。是啊，遥想，他第一次见到蔷薇的时候，她跪在她父亲的灵柩前，脆弱得就像一朵还未绽放的蔷薇花；她在一片片让她倍感压力的乌云下，无助而又坚强的站立着，直到她在那座离天空最近的高台上发出那样振奋人心的宣告……她做到了，她的意志，让阻碍她的一切都支离破碎，让她踏着这条艰难而又血腥的道路，走到了这片骄阳下。
那，将是万众瞩目，将是无限的光辉。
因为她是王的女儿。
而从现在开始，她将继承所有的意志，成为新的王！
……
拂晓。
天灰蒙蒙的，东边露出一些亮光。
这个即将迎来万丈朝阳的黎明，远征军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天一亮，他们将踏上归途，在那凯旋的璀璨光芒中，走向通往荣耀的新旅程。
军营中到处都很忙碌，一些军帐已经被拆了下来，士兵们有条不紊地装载着随军物品，还有一些已经集结起来等候清点，队列站得无比整齐。这有点像以往出征前夕时的情景，但不一样的是，气氛不再沉重，反而人人都在欢笑。
蔷薇的气色看起来也很不错。
她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在军营中穿行，偶尔接受路过的士兵行礼，她微笑着点头，但还是继续向身旁的索图尽可能详细地交待启程的事宜。
“告诉他们能不要的东西就别带了，耽误行军，我们这是回程，别像来的时候拖拖拉拉的，能让士兵们早一点回家就早一点。”蔷薇再三重复道，唠叨得有点像贵族府邸里的管家，“还有，警告艾贝尔和约克的驻军，走的时候不允许有任何掠夺行为，我不想凯旋回国的时候还有后军遭到袭击的事故发生……”
说着，蔷薇忽然停了下来。
索图也顿了顿，顺着蔷薇的目光看过去。
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左肩的位置带着伤，但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本该跟别的士兵一起集合，但没有，此时略有一些畏缩，慢吞吞地走过来。
另外，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姑娘。
“公主。”
士兵来到蔷薇身前后，低下头，行了个军礼。
“你是……第九营的士兵？”
蔷薇注目看了一眼，很快认出对方，是远征军第一次整编时调入埃文麾下的工程兵。蔷薇虽然不能叫出每一位士兵的名字，但只要见过的她大都记得。
“是。”士兵还是没敢抬头。
“那这位是？”
蔷薇看向一旁。那好像是望风丘陵本土的一个居民，一个质朴的姑娘。
士兵仍然低着头，似乎纠结了一会儿，才终于立正起来。“公主，有件事想求您。”他说，但刚一开口，又把头低了下去，这一次不是畏缩，而像是……害羞，他本来也只是个年轻的小伙。“……我想带她回底比斯做我的妻子。”
“……”
蔷薇怔了怔。确实没想到，士兵会提出这种要求。
索图也被这突然的报告吓了一跳。公主刚刚才说不允许掠夺望风丘陵的任何东西，谁想马上就有一个士兵来请求把人家的一个姑娘带回底比斯。
……他想干嘛？
“她叫丽丽莎，约克的姑娘，之前我负伤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所以我们……”反正头已经开了，士兵索性也不再管那么多，当着蔷薇的面一把抓住身旁女孩的手，然后抬起头陈恳地向蔷薇请求道，“我向埃文军士报告过
第五十九章 远征·号令（5）[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