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离去后，王殿中又变得空荡荡的。
那抹夕阳已经变得黯淡起来，使得一些阴暗的光影开始不断滋生。蔷薇注视着殿外，那位使者在余晖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许久也未随着他远去。
“王，您这就……同意了？”
索图抬着头向蔷薇看去，神色中似乎藏着疑虑。
就在刚才，蔷薇女王代表北翡翠王国，与南方的联合政体“冰河流域部落联盟”签订了军事协约，昭示着联盟与王国真正意义上合作的开始，亦可看作女王新时代的一个重要内容。这是一件可以被载入史册的功勋，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可看作王国对联盟的一种妥协，毕竟，两者之间的关系是那样微妙。
王国脱离于格罗瑞尔政权，如今底比斯的忒瑞斯人就是格罗瑞尔民族族系的分支；而格罗瑞尔，则是如今联盟与王国双方共同的敌人。而且，在第三次流域战争中，先北安王所领导的“黑旗军团”还被视为联盟最重要的敌人之一。
也就是说，王国的前身，与联盟是敌对关系。
就像那些颇具颠覆性的新政一样，女王的这一决策，也将备受争议。
“他们的确是带着诚意来的。”
蔷薇继续沉思片刻后，终于将目光投下来，回答了索图，“如果我王国因为陷入内乱而衰亡，对南方的联盟没有任何好处。联盟一开始就想扶植我当他们的傀儡，并以此来掌控王国，但没有机会；而现在，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了。”
索图没有说话。
蔷薇是对的，用阳炎族的话来说，这叫“唇亡齿寒”。
但索图还额外感受到了蔷薇话中的一些愤恨。
根据一些零星的密报，在北安王陨落的丧期，联盟确实有出兵底比斯并“扶持”蔷薇登上王位的打算。那时，他们的第四军团已经逼近了底比斯防线。
当然，一切都被那场声势浩大的远征所粉碎了。
“我与他们签订协议，证明联盟将会从军事层面支持我，这对如今底比斯的状况确实是有利的。至少，‘那些家伙会更耐心地按捺一段时间。”蔷薇继续说着，看起来，她刚才爽快的答复其实并不草率，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但索图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别的含义。
似乎，蔷薇也早预料到王国将会发生一番惊动的事件。
就比如说，如果瓦瑞安真的在有了军队后反叛蔷薇女王的统治，那么在签订了军事协议后的联盟必然将出兵底比斯来帮助蔷薇——虽说这无异于“引狼入室”，但至少被狼咬死的不会是蔷薇——这能让“那些家伙”多一份顾虑。
……蔷薇是迫不得已的。
“可是，单看这份协议，对联盟没什么好处啊。”索图继续表达他的疑惑。疑点在于，联盟耗费巨资为王国养军的目的为何，索图暂时想不明白。
“哼。”
蔷薇冷笑，“他们当然有好处。你难道认为烈焰之王会那么无私吗？”
“？”
“联盟觊觎我忒瑞斯族的机械科技已经很久了。”
面对索图的困惑，蔷薇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布莱恩会战中，他们就吃了格罗瑞尔攻城重武器的大亏，布莱恩两次陷落，最后还是靠我第五军团帮他们抢夺回来。”说着，蔷薇问道，“你认为，他们说的‘学习指的是什么？”
“是啊。”
索图想了想后，彻底明白了。
“……阳族人最大的天赋，就是模仿和学习。”他还不忘一番感叹。
实际上，忒瑞尔科技文明一直引领着冰河流域的发展，如果不是当初那位尚在童年的太阳王在拉奇尔河滩上学习忒瑞斯人带到南方的知识，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盛极一时的联盟。否则，他们也不会冠予自己“冰河流域”的偌大头衔。
无可否认，学习，也是一种可怕的天赋：
它能让后来者居上，能让曾经的骄傲在它面前一败涂地！
……这对王国、尤其是蔷薇来说，是一个警醒。
蔷薇叹了口气。
“但他们也有独具的长处……”蔷薇很快从那个警醒中领悟出了真理。她把刻上自己名字的协约文件整理好，然后对索图招呼道：“把多伦找来。”
……
这沸腾的一天，终于在夜幕降临后归于宁静。
但一些地方又起新的骚动。
军务府连夜召开了一次会议，据说还是女王亲自主持的。这不免让军营中的官兵们聚焦过去，纷纷猜测是否战事起了变故，一夜也无人得以安眠。
埃文是远征军第二军团的军士长，负责协助多伦、并具体管理军团军务，算起来，只是一位中层军官。他并没有参与最高军事会议的资格，甚至就连多伦也只是能够去“听”那场会议而已。不过，埃文身为如今女王最看重的人之一，他有其余中层军官所不具备的优势。那场会议刚刚落幕，他就被召进了宫。
当然，埃文暂时还不明白女王召他做什么。
书房中，蔷薇女王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交叉着十指，坐在桌案的背后一直打量着埃文。这让埃文一时有些坐立难安，站在中央好像不知所措。
窗外的夜色侵染进来。
一阵凉风吹动，拂起了窗帘，更晃动那盏烛光。
从前埃文是很习惯出入于这间御书房的，因为那可以认为是王的恩宠，毕竟别的人可没有这样经常被女王召见的待遇，他们想来也来不了。然而，似乎也就从最近几天起，埃文开始有些感到畏怯了，那是一种很莫名奇妙的感觉。
所幸，女王在审视了一番后，开始浮出淡淡的笑容。
“埃文，我记得，你懂阳族语？”
“是。”埃文点头应道，虽然不太明白女王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他也只能如实回答，“那本《太阳王军事理论》不就是远征的时候我献给您的嘛。”
埃文的话，有些刻意的亲近。
女王也习惯这样的亲近。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顺带聊起旧事，而是继续注视着埃文，并问道：
“你觉得，我王国的军队和联盟相比，各有什么优劣？”
“嗯……简单来说，联盟军队的士兵素质和军械装备均不如我们，而我们的大部分军官乃至于士兵，他们的战术意识和战略思想均不如联盟。”埃文还是老老实实地站立着。不可否认，在军事方面，他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军官。
……这也是他能受到女王重视的资本。
“那你想更深入地学习联盟先进军事知识吗？”女王又问。
埃
第七十八章 王权·时代（4）[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