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第二天,简欢睡到了晌午,倒是奚辞,一大早便去买菜做饭,她醒来时,他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好一阵,砂锅里炖着牛腩。
简欢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在清晨时分,睡得迷迷糊糊,奚辞帮她擦洗身体的时候,她十分不满,哼哼唧唧,他当时问了一句饿不饿,她嚷嚷着要吃萝卜炖牛腩。
她说完便睡了过去,没想到他一夜没怎么睡,还这么精神,真去买了牛腩。
简欢觉得心满意足,同时觉得有些愤怒——这个贴心的男人,马上就要到山旮旯支教,那么远,也不知道多久能见上一面。
她这边情绪波动如同坐过山车,奚辞毫无知觉,扭头见她站在厨房门口,一贯的温柔:“洗漱了吗?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简欢看着他精致的眉目,心想,真糟糕,他才对我笑一笑,我竟然什么脾气也没有,真是没骨气。
接下来两日,简欢恨不得时间完全静止,可惜,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来。
她已经连续请了许多天假期,台里和简铭都打了电话,通通都给她拒听,她想着,送走奚辞,再去上班吧。
奚辞的行李,是她收拾的。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简欢出差的机会并不多,最多也不超过一周,她向来糙,都是随便带几套衣服,洗漱用品塞进箱子里就可以走,可奚辞不是出差也不是旅行,她在他房间环视了许久,也不知道该给他带些什么,这里收拾一点,那里收拾一点,奚辞进房间的时候,地板上几乎都摆满了。
他啼笑皆非:“这是帮我搬家吗?连洗发水沐浴液都不放过?”
简欢一本正经:“你去到那破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卖。”她看也不看她,继续将东西往行李箱里塞,可是他的行李箱太小,只能又装了满满当当两大袋。
奚辞也不阻拦她,任由她装个够,最后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挫败又懊恼。
“怎么了!”
“没什么,总觉得箱子太小了。”
“是,太小了,应该找个大箱子,把你装进去,一并打包带走。”
她抬头看他,他也在看她。
简欢向来好强,从未撒过娇,这会儿却一头扎进了他怀里:“你去那边要好好守男德,别乱给我招惹女老师。”苏叶子的事情,她还记得清楚,那苏老师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倾慕与爱意,完全掩盖不住。
奚辞啼笑皆非:“如果有女老师,我就不用去了。”
简欢还是不满:“也不准招惹家长,记得挂个牌子,说你已经有主了。每天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报告行踪……”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几个条件,奚辞也不反驳,认真地听着。
饶是这样,简欢还是觉得不满意,可是再不满,她还是要放他走。
安置区但房子,奚辞没有退租,将钥匙留给了简欢:“我不在,辛苦你来帮我浇花。”
简欢嘴上说着不会来的,却直接将钥匙挂在了门禁卡上。
奚辞走的那天,是个大风天,简欢开车送他去车站。
她记得,那天风很大,天黑压压的一片,空气很是潮湿粘稠,让人感觉十分不适,她一大早就起来,还是坚持送奚辞。
玉秀山隶属西余市玉秀县,距离市区却将近三百公里,没有直达高铁,只有火车,据说还要转两趟大巴,还不一定能够抵达。
简欢作为西余人,这么多年对那边的印象十分单薄,只知道那边很穷,山很多,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只有留守老人与儿童,剩下的便是偏远。
那奚辞要去那里,她连夜做了不少功课,但越是了解,对奚辞这一去越是担忧,毕竟那里实在是太困难了,比枫县更甚,网络对其报道也十分少,简欢也仅能从新闻的只字片语中了解到一些。
前一天她帮他收视了满满当当的行李,也不知他何时精简,出行时只剩下一只行李箱和一个手提袋,奚辞说:“少了什么,我再回来拿。”
他原本想说,可以快递过去,但仔细思索,玉秀山的物流估计不怎么发达。
简欢也不生气,她觉得很好:“缺什么和我说,我给你送去。”
他去支教,她却当成了旅行,奚辞笑着下了车。
“我就不下去,我怕我哭。”她说得理所当然,但喉咙已有些哽咽。
简欢正准备走,却见奚辞忽然扔下行李,大步走了过来,她以为他忘记了什么,刚摇下车窗,他的头已经伸了进来,精准地瞄准了她的唇。
这个吻,很重。
不是温柔的缠绵,更像是深情地告别。
简欢忍了一早上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忽然就落了下来。
“别哭,我很快就回来。”奚辞说。
他这样说,可简欢一点都没觉得安慰,他是去支教,又不是去旅游,没有老师接替,怎么可能回来。
送完了奚辞,简欢家也没回,直接去了台里。
这一年多,她就做了两档节目,《搜素》停播,《蜕变》夭折,她先是在台里一炮而红,又再次沉入谷底,简欢也从“一事无成的关系户”变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人人都知道她是副台长的妹妹,大家都以为,她这下要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结果才没想到,她刚销假,便直接放了大招。
简欢这些天,大假小假不断,邵台长对她十分不满,但也图个眼不见心不烦,结果她才回台里,直接就敲了他办公室的门。
邵台长一见进来的人,眼皮一跳,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几日,他有些烦躁,邵佳佳和丁朝舟恋爱是台里公开的秘密,两人也见了家长,他这个叔叔对丁朝舟谈不上特别满意,却也还能够接受,结果这两日小两口也不知怎么的,闹了起来。
闹就闹了,谈恋爱哪有不闹的,但他没女儿,自幼将佳佳当成女儿宠,她这脾气也有些收不住,一吵架,台都不愿意回,节目也直接不录了。
他前些天还在早会上批评了简欢,结果自家侄女就迅速打了他的脸,这怎么不叫他头疼。
他觉得,都是简铭教妹无方,简欢起了头,坏了风气,刚在心里骂完,刺儿头已经推门而入。
简欢一回来就去了台长室,一进去就是两小时,一下子在台里掀起了狂风浪潮,大家议论纷纷,就差开个赌局看看她是不是要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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