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立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流光溢彩,半晌没有动。
公司里加班的员工已经走得差不多,他却迟迟不想离开,漫无目的的耗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仿佛只要呆在这里,便不会显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比他二十几年来经历过的所有风雨都要多。
从许建江被带走,到客户纷纷毁约,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却让整个世界像是颠倒了一样。
他找了诸多关系,才见到了许建江。
不过是几天时间,那个永远踌躇满志的人,竟白了头发。
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恨之入骨的人,其实早就老了。
许建江见到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终于挤出来个笑。
“以后就全靠你了,儿子。”
许多听到这声“儿子”时,不禁恍惚起来,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在成年后与许建江不多的相处里,他做的最多的是要钱,听得最多是滚。
以至于快要忘了,很多年前,自己也会骄傲的叫他“爸爸”,而他则亲热的抱起自己,和天下所有的爸爸一样。
“我做了很多错事,有这个下场是早晚的事,不要想着给我开脱。你去找公关发布声明,所有事情是我个人所为,与公司以及其他人无关,然后不要再回应,切记,不要再牵扯下去。”
短暂的会见,许建江抓住一切机会把以后怎么做交代给他。他机械的听着,心里煎熬的像沸水滚过。
而当自己真的接过公司,坐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才多少能理解到许建江的压力和焦虑。
就如同此刻,他听着秘书一个一个汇报着坏消息,从焦灼到麻木,精神上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只有自己知道。
明天有多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也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能倒下。
无论是上万的员工,深陷囹圄的许建江,躺在医院的妈妈,还是无条件相信他的楚晓?,他都只能选择熬下去,呕出血来也要熬下去。
尽管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
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楚晓?。自从许建江出事后,她没少跟着着急,甚至去求她爸动用家里的资源帮他。
“喂。”他接起来,尽可能轻松的说,“怎么还没睡,熬夜长痘了你怎么直播?”
“你还在公司么,我去接你吧。”她再也不似往日的嬉闹,而成了再标准不过的温柔女友。
可这种小心翼翼的体贴却刺痛了他。
“好啊,你来接我吧,开车慢一点。”
电话挂掉没多久,楚晓?就说到了楼下。不用猜也知道,她是一直在车里等着他。
“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我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楚晓?兴致勃勃的提议,他刚好也想和她谈一谈。
“好,不过吃之前我想──”
“求婚吗?我可不接受这么仓促的提议,你仔细想好仪式了再说。”她大喇喇的打断他。
“晓?──”
她猛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你是不是嫌我烦了,还是怎样?”
他扭头看向窗外:“你就是很烦,罗里吧嗦还整天黏着我像老妈子一样。”
楚晓?解开安全带,去扳他的脸。
“姓许的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他深呼吸,冷冰冰的说:“我再说十遍也还是一样,我说你像老妈子──哎你有病吧放手!”
他话音未落,耳朵便被拧了一个圈。
楚晓?单手叉腰,母大虫训儿子一般的颐指气使:“我就老妈子了怎样?那也比你孙子强!我爸当年和我妈卖塑料袋几厘几厘赚钱,照样把我养好好的,光让人骗倾家荡产就有三次,你这才哪到哪?”
许多气闷的要开门下车,她马上拔高了音调。
“你要真敢走咱俩就完了!”
他关车门的手迟疑了一秒钟,还是“砰”的一声摔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开。
楚晓?使劲捶了把方向盘,发动车子风驰电掣向家中赶去。
老楚正准备回书房,被巨大的关门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要拆家?”他不满的白了她一眼。
她顾不得将气喘匀,就急不可耐的说:“我怀孕了!”
 
生活的恶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