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应归颜所料,她赶回紫宸殿时,叶长煜正站在殿门外的阳光里。
紫宸殿地基甚高,自下而上数十级台阶,应归颜站在最下头的广场上,望着高处的叶长煜,纵是朗朗日光也仿佛无法融入他周围低沉阴翳的气息,浸润了无数心思,总让人看不透。
元凤仪所言还在应归颜脑海中盘桓不去,她定了定神,见叶长煜发现了自己正拾级而下,她立即迎上去。
两人在台阶中段相遇,应归颜问道:“你跟陛下谈了什么?”
“总不会要谁的命。”叶长煜负手走下白玉阶,眉头始终微微皱着。
“我已当着皇后的面将弄雪事揽了下来,荣王跟这件事没关系,你可以放心了。”应归颜道。
听应归颜语调平静,叶长煜却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道:“孤知道你在心里早将孤跟父皇骂了千百遍,这次又多个沽名钓誉的骂名了吧。”
应归颜略略偏过头去,不回答便是默认。
叶长煜原是不多介意应归颜这副高傲冷漠的样子,但想着她方才见了哪些人,他又道:“这么快就回来不后悔多留在畅音轩再多看几眼?”
奇奇怪怪的口吻,就连落在应归颜身上目光都变得尖锐起来。
“无聊。”应归颜错开叶长煜正要离去,又想起元凤仪的话,只得折回叶长煜身前,问道,“你到底跟陛下谈了什么?”
“重要吗?”叶长煜仍是怪腔怪调。
应归颜正色道:“重要。”
见她说得格外认真,叶长煜才像是心情好了一些,微扬起下巴,嘴角也抬高了三分,道:“多重要?”
他就像是在逼应归颜一样,逼得她说出他想听的话才罢休。
但在应归颜看来,这样的执着,幼稚且毫无意义。
再次得到应归颜无声的拒绝,才爬上叶长煜眉间的笑意顿时散去,道:“父皇已经松了口,你随时可以离开徽京。”
应归颜惊喜道:“当真?”
叶长煜冷下脸来,道:“你不信孤?”
他在关于信任的这件事上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偏执和敏感,很容易就会被激怒。
应归颜知道自己只要没有真正离开徽京就随时可能被拦下,尤其叶长煜在这件事上有着极其强大的话语权,她只好暂时妥协,道:“不是,只是消息来得太突然,我没做好准备。”
叶长煜却是意义不明地冷笑了一声,转而继续朝住处走去。
范涛早已是等得心焦,来回踱着步,都能将门口那一路的石砖再踩出一道坑来。
终于见应、叶二人回来,范涛赶紧迎上去,发现叶长煜的右手至今还暴露在空气中,忙道:“殿下先将伤口处理了吧。”
应归颜直接绕开范涛就走了进去,叶长煜道:“备车回东宫。”
范涛知道这算是可以全身而退,心里高兴,立即就去准备。
而此时的畅音轩内,苏扶臣和弄雪正抓紧了难得的机会一叙旧情,自然少不得为将来稍作打算。
苏扶臣没有正式开口承认弄雪的身份,但从之前的行为里已经默认。
此时兄妹二人都平复了情绪,他不知应该如何面对弄雪,始终不曾去看她,道:“你还是想办法回到荣王身边去吧,除了他,没人再能保护你了。”
“我不,我要跟皇兄在一起。”弄雪坚持,却因为自责而不敢太接近苏扶臣,只在他身后看着他,道,“我既然进了宫,就不再做任何奢望。我现在只想陪在皇兄身边,跟你一起面对接下去的事。”
过去的苏璇骄矜任性,因为被迫联姻一事队苏扶臣心存怨怼,而如今的弄雪放弃了那些成见,决意与他共同进退。
这本该是让苏扶臣欣慰的事,但他们已完全处在被动的局面里,没有自由,也无力挣扎,弄雪的到来只是加深了这种无奈,苏扶臣只觉得更有愧于她。
得不到苏扶臣的回应,弄雪有些慌了,她站去他面前,抬头看着愁眉不展的兄长,坚定道:“皇兄,过去是我不懂事,不懂你的难处,现在我明白了,也更后悔自己当初的懦弱。虽然现在做什么都没办法再弥补挽回,但我不想失去你。”
弄雪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拉苏扶臣的衣袖,一点一点地攥进手里,恳求着,道:“自从进入陈国的那一刻,我们就只有彼此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我不想跟我唯一的亲人分开。我也不能再连累长臻了……”
提及叶长臻,弄雪再一次忍不住落下泪来,哭声亦更明显。
苏扶臣看弄雪如今下场凄凉着实心疼,走近她身前,跟小时候安慰她那样,轻抚着她的发,柔声安慰道:“是孤这个做兄长的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如今我们兄妹还能重逢,对孤而言已是大幸。”
终于听见苏扶臣重新接受了自己,弄雪欣喜不不已,扑进苏扶臣怀里,哭得更加动情,道:“皇兄,你终于认我了……皇兄……”
苏扶臣原不想连累弄雪,但陈国皇室没有要网开一面的样子,他便再不忍心拒弄雪于千里之外,尤其听着她一遍一遍地哭诉,心疼难当,轻搂着她道:“没事了,没事了。”
弄雪在苏扶臣的安抚在才又慢慢平静下来,道:“皇兄,对不起,让事情变成这样,最后……还让小应将军把事情都扛下来。她……她会不会有事?”
自从进了徽京,苏扶臣和应归颜见面的次数和时间都屈指可数。他无法完全了解应归颜的动向,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除了仍然保持着心底对她不曾改变的信任和理解,他根本无法对那些已经发生却不在他掌握中的事有任何的预估。
特别是方才应归颜在元凤仪明前说的那番话,明显是要应归颜承担隐瞒蜀国公主下落的罪名——
苏扶臣只
第一一零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