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湘捂着喘不上来气的胸口，跌跪在地。
昔日名动京城的温婉闺秀宣氏嫡女，已成了阴暗角落中身披锦绣的恶臭虱子。
人人都厌恶，人人都想一脚踩死她。
宣凝不一样。
即便她此刻只身着难显身段的粗布衣裳，脸上只抹着黑灰，立在众人面前的时，还是能成为被万人敬仰的存在。
她连侯府嫡庶女的身份加持都不需要。
她可以那般张狂地嘲笑所有人。
因为她身侧那个谪仙般的男子，就是她的底气。
他会在她靠过来时，主动握住她的手。
另一只手里，还如待珍宝般地攥着她曾随手送的，那个不值钱的破绦子。
“那凝儿害怕吗？”谢衡声线温润，“若真怕她这眼神，不必以扇，我也要将她这双眼废了。”
“这里是大理寺，我是皇后娘娘的人！”
闻言，宣湘浑身战栗，不住地往后退着，企图以皇权相挟。
殊不知只是在徒增笑柄。
宣凝歪了歪头，露出个人畜无害地笑容：“那顺便把你舌头割了，手给断了，看你如何向孟皇后告状。”
谢衡抬眼示意秦德上来。
秦德会意，上前指着地上姿势扭曲的刺客对宣湘道：
“程夫人，不才正是在下让这位变成现在这样的。依我家主子所言，您大概不止要像他这样断手断脚，还得瞎眼割舌。那……得罪了，在下定会用最痛苦但不至于让您痛死的方式来完成。”
“不，不要！”宣湘惊惧地往角落里躲，指着自己带来的那些护卫大吼，“快动手！把他们杀了，都杀了！”
护卫们无动于衷。
他们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她？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
若遭遇险境的是孟皇后，倒还值得他们以命相护。
她？她不跟他们一样，都是上头的一条狗嘛。
秦德挥手，便有几人上前，合力把宣湘程禄二人按伏在地。
谢衡牵着宣凝，和她一起扶着宋氏提步就要走出诏狱大门。
“那个，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我？”
耶律玟尚被绑在架子上，被晾在那半天了，一见他们要走，赶紧开口提醒。
宋氏目含担忧地看看耶律玟，又看看谢衡。
谢衡朝宋氏温和一笑，解释道：“他的人很快就会到。”
“那这里的一切……”
宋氏回头看看已经被捂住嘴拖进其中一间牢房处理的宣湘和程禄，又看看地上正抽搐着喘气的刺客，以及早就被制服住捆在一边的几个狱卒，还是不太放心。
“这个锅当然是由大叔来背了。”宣凝嘻嘻笑，“到时候就说是耶律玟的人来了后，为了救他不惜大闹大理寺，还把宣湘程禄等人狠狠报复了一番。”
宣凝面露无辜：“至于我们嘛，我们都没出现过，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耶律玟毕竟身受重伤，气息有些微弱，冲着这俩狐狸满头黑线道：“这锅我背就背了，你们好歹把我先放下来吧？再者，让我现在就跟你们走，效果不也差不多。”
宋氏一听事情都被安排好了，耶律玟绝不会再有危险，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担忧放下后，无名的火气就窜上来了。
她眼里还闪着泪光，冲耶律玟皱眉道：“就因你一时冲动，惹得众人不安。你既然这么喜欢大理寺，多呆一会儿也无妨吧。”
耶律玟：“……？”
她她她，她刚才不还心疼得要死帮他擦伤口嘛，怎么这会儿就开始凶他了？！
女人呐，真是善变。
耶律玟很委屈地垂着脑袋，还是“嘶嘶”喊疼：“哎呦好冷，我流了好多血，现在头有点昏，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宋贞你在哪……”
宣凝和谢衡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宋氏却慌张起来，忙上前去打量他的神色，关切地想为他处理伤口。
耶律玟确实一直在流血，脸色越来越白。
不过这些疼对耶律玟来说，还没到无法忍受，以至于需要痛呼出来的地步。
“你疼你刚才怎么不说？！怎么办啊，这么多血，我，我……”宋氏气得又咳，眼泪还在唰唰往下掉。
耶律玟这时候急了，偏偏手脚被缚，动弹不得，只能赶紧轻声道：“没那么疼，就刚刚疼了那一下，你快别哭了。”
宣凝在一旁拍着宋氏的背，好不容易才让宋氏的咳疾缓下来。
宋氏咬着唇瞪耶律玟：“你在我面前瞎逞什么强？疼就是疼，你喊出来，我带你回去看大夫。”
她脚步都有虚浮，却还轻晃着走上前为他解开缚住四肢的绳索铁链。
她纤白的五指在抖，根本理不清那些粗糙冰冷还渗着血痂的东西。
她侧头没把脸对着耶律玟，可时不时轻微耸动的肩膀与浓重的鼻音还是暴露出，她在哭。
耶律玟看这般脆弱的人儿哭成这样，心里疼得紧。可他又觉得甜丝丝的，因为她是在为他哭。
谢衡与宣凝见状便要上前帮忙。
可还没等他们走到近前，就被耶律玟一个带着深意的眼神拦住了。
呃，虽然宋氏在为他松绑的时候老牵扯到他的伤口，但他看起来，似乎还挺享受其中的……
费了半刻功夫，宋氏才勉强把他手脚上的东西给褪下来。
她刚要扶住他的手臂，带他往外走，耶律玟却两块眼皮一垂，上半身失重般往前砸去。
宋氏一慌，迎身去接他的肩膀，可耶律玟壮得跟虎似的，哪里是她这娇柔女子扶得住的？
一个踉跄，耶律玟差点把宋氏压倒在地。
幸而耶律玟在关键时刻清醒了一瞬，他勉强稳住双足，下巴略施重量搭在宋贞瘦削的肩膀上，喘息沉重：“还是疼……疼得走不了路。你，你能不能……”
话说一半，他又不说了，呼吸却一下比一下微弱。
宋氏急了：“你要我干什么，你说啊？”
声音都在颤。
她轻拍着他的劲瘦的腰背，侧首时带着哭腔的气息一下一下砸在了他的耳廓上。
半晌，耶律玟才语气艰难道：“能不能，就一直这样抱着我？”
在一旁默默看戏的宣凝和谢衡：“……”
大叔，你这演技还能再拙劣一点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耶律玟是在半真半假卖可怜，唯独宋氏的心绪被他一举一动牵动，竟没看出来。
她关心心切，只当他是伤得太严重，以至于
第121章 女人呐，真是善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