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玟欢喜得鹰眸熠熠发亮，刚想再追问，就被宋氏语速飞快地制止：“你快睡吧。再不睡，我就嫌烦了。”
她给他掖了掖被角，两眼却不再看他，抿唇时两颊泛有微红。
耶律玟能睡得着就怪了！
但宋贞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的。
他闭上眼，身体板正地躺床上，很努力地让自己入睡。
宋氏见他老实了点，才抬起眸，从他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看起，一点点将目光移上那高挺的鼻梁、覆着浓密羽睫的眼和凌厉黢黑的眉。
见他唇角还在不停微动着，连眼角眉梢都是笑的弧度，宋氏也忍不住轻轻笑了。
他这么看还是挺英俊的。
宋氏托腮看了会儿，余光却瞥见了被她搁一边的药。
被他几句话搅弄的，都忘了这事儿……
她伸手想把耶律玟推醒，又记起方才是她强迫着他入睡的。
手在半空时收了回去。
宋氏突然觉得自己的性子挺别扭。
想和他说话，但她总不爱先挑起话头；想多看他几眼，但她总不愿在被他看着时和他对视；心里明明在意他，但她总不想表现得太直白。
也许是前半生过得太拘束，经历了太多伤心事。
以至于她在面对感情时，习惯处于被动状态。
宋氏不想余生都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也不太喜欢这样别扭的自己。
她轻推耶律玟的胳膊，柔声道：“我方才忘了你还没喝药，你醒一醒吧，把药喝了再睡。”
耶律玟的眼皮子微微动了下，却没要睁开的意思。
宋氏稍用些力推他。
耶律玟还是不动。
宋氏知晓他是故意装的，想逗她。
她吐出口气，也不跟他犟，端起药碗用汤匙舀起一勺药，送到他唇边，贴着他唇线喂进去。
这药太苦，才喂下去半勺，耶律玟本微张的牙关就紧闭起，两眉深皱，咳着张开眼，扶着床栏要坐起身。
他握拳掩唇，看起来更虚弱了几分，垂眸时偷眼瞥着宋氏的脸，一个劲儿地抱怨：“这也太苦了，蜜饯呢？”
“你还要我亲自把你的嘴掰开，先放蜜饯再喂药？”
耶律玟笑，露出一口整齐白牙：“先喂口药再喂口蜜饯也不是不行。”
宋氏嗔他一眼：“你想得倒美。”
话虽如此，她还是转头要找秋雪，想让她们去拿蜜饯来。
结果发现，这些孩子们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个没影儿，像是故意的。
她有种被孩子们看穿心思后的尴尬感。
待在这里，似乎让她更不自在了。
遂宋氏起身：“我去给你找。”
“别，”耶律玟仍抓住她袖子不放，“不是说好要守着我的？”
宋氏好笑道：“你刚才不还说要吃蜜饯吗？”
耶律玟目光灼然地看着她：“……又不是只有蜜饯是甜的。”
“那你想要什么？”
宋氏头一回觉得哄一个人喝药也能这么麻烦。
宣辰自小不在她身边长大自不必说；宣凝懂事早，幼时生病要喝药的时候，能一声不吭就把满满一大碗药“咕咚咕咚”咽下去，压根不用人哄。
不用哄，最让她心疼。
至于眼前的耶律玟，她心知他是在故意求哄。
宋氏却不觉得排斥。总比他今日死在那里，再没机会哄要好。
也比……他在她面前和面对旁人时一样，端着大男子汉的架子，毫不犹豫地咽药要好。
她心里很愿意看见耶律玟待自己是不同的。
就像他只会甘愿地跟在她身后。
所以，她此刻很耐心地对待耶律玟的每一个问题。
耶律玟攀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却也十分大胆地，抓住了她的细腕。
宋氏如被烫到了般想立马抽手。
却听耶律玟哑着声音：“……宋贞，你靠近我些。”
宋氏莫名心跳得很快。
“……你想干什么？”
这话不算拒绝。
耶律玟小心捂着伤处，缓慢地想移到她身边去。
宋氏见不得他这般，只好稍往他那里迈了两步，扶住他粗壮的胳膊把他按回床边坐着去。
耶律玟确实乖乖坐下了，手里的力道却有意无意加大了几分，带着宋氏的那只腕子朝他倾过去。
宋氏一个没注意，脚下踉跄，身体失重时急急忙忙把手肘撑在他两边胳膊上，才站稳了脚。
差点跌进他怀里。
宋氏咬着唇，这下真有些恼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站直身，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腕子，扭过头不去看他。
耶律玟没想到她会恼，还以为她刚才那样的态度，是允许他使些“手段”，让她离他多近一点的。
“我，我……”
他急着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说。因为他的的确确就是故意的。
“对，我，我是故意的。”耶律玟苦恼地挠挠头，干脆承认。
他坦诚了，宋氏平复下呼吸，干脆也实话实说。
但她还是难迈过心里那关，所以依然背对着他，声音虽小却透着股坚韧：“我不是不愿意靠近你。但我不喜欢……不喜欢你用这种自以为高明的手段，让我不得不靠近。”
听到前半句话，耶律玟满心欢喜。再听后半句，他才知她最切实的想法，心里陡生愧疚。
“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耶律玟对待感情一事，总显得莫名笨拙。他抓耳挠腮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
宋氏依然背对着他，沉默着没说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之中。
耶律玟忐忑不安地再度开口：“你能，原谅我这一回吗？”
宋氏颤了下眸，微声道：“下次想让我靠近多少，你直接说。”耶律玟愣在原处，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又开始结巴：“你，我……我……”
他初见宋贞的时侯，觉得她是娇柔怯弱的。
后来才知她易碎感的背后，有颗最坚韧的心。
但他未曾想过，宋氏在他面前，会这般主动地，直接地，和他这样说。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用的那种自以为聪明的手段，有多蠢，又有多卑劣。
宋贞从不是可以被那种华而不实的手段所吸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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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这与那种事又不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