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镇子并不远，约莫三四里地的光景，苏莫牵着毛驴安步当车的慢慢逛着，路两旁的菜田中已经开满了油菜花，黄澄澄的一片一片绵延了好远。
偶有路过的老乡见到苏先生，便主动的让到路旁，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苏莫也就认认真真的回礼。当然免不了偶有那妇人向他抛来毫不掩饰的打量，苏莫一般就脸一红，拱拱手逃也似的快步走远。
苏莫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和赵辟结伴行走江湖的年月里，就因为这事儿被赵辟很是一顿嘲笑。当年苏莫从那群纨绔子弟刀下救了赵辟后，二人便趁着夜色遁上了一条沿泠江而下，去往澜州走商的商船。泠江水急，翌日便到了一处名为繁城的地方。
在行商的人眼中，繁城可是澜州地界上除琼城港之外最繁华的地方，甚至在某些不可言说的方面，放眼九州也难找到一处能与繁城比肩的所在。胭脂河自北向南，汇入泠江，水流便在此处放缓，温柔的转向正东，最终汇入大海，繁城便建造在这片冲积平原上。
水运的发达，成就了繁城的繁华。在太平光景里，商船客船络绎不绝，桅杆相接，可绵延十数里，城内遍植合欢树，每逢花开时节，满城红粉，可香飘十里。据说城内的每一栋建筑，每一条路以及沿街的风景，都出自前朝某个以昏聩闻名于世的帝王之手，那真是曲径通幽、柳暗花明，每一个转角都是风景，每一处风景都藏着让人欲拒还迎的温柔。
川流不息的商人，不仅带来了世界各地的新鲜玩意，也带来了莫大的财富。而有钱人聚集的地方，自然就会有让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地方，也是在这个地方，苏莫逢着了那个唤做红袖的姑娘。
多年以后，赵辟的铁骑横扫澜州，兵锋所指、无不血流成河，唯独过繁城而不入，当时的姚广被他爹派来，在赵辟帐下任一小小行走，见状还当赵辟念及姚氏在繁城内的产业而不动干戈，正在感恩戴德狂拍马屁之时，便被赵辟生生打断。
“这座城里，有我朋友喜欢的人。”
……
苏莫从遥远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自顾自的笑了笑。
“繁城还是那个繁城，即便没有了红袖，也是烟花十里的繁城，可这个天下没有了你，还能是这个天下吗？”
……
第二天清早，苏离破天荒的换了身整洁的衣裳来了学堂，只是红着脸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让苏莫看了想笑。
苏莫没有刻意的关照角落里的苏离，讲完经史子集的课程便早早的下课了，对于苏离这样的孩子，苏莫很懂得相处之道，确切地讲，在某些方面苏离与赵辟有很多共同点，比如他们都不喜欢被刻意关注，但要是完全置之不理，又可能让他们绞尽脑汁地去想是不是自身哪里做的不好，旁人的善意，在他们心里会往往成为极大的负担。
今天正赶上李婶来镇上采买些东西，嘱咐苏离早些回家，接了萍萍，母女二人便去逛街了。
学堂里最后只剩下苏莫、苏离一大一小两个人。
“今天学的内容，可有不懂的地方？”苏莫抱着双臂问道。
“有几个地方不是很懂，准备着回去问问萍萍。”苏离有些内疚，越发的肯定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子。
“有求知之心，便是好事，不要着急，读书和练刀是一个道理，都是水滴石穿的功夫。”
见先生又一次提到了练刀，苏离终于忍不住发问道：“先生如何知道我在练刀？”
苏莫笑了笑，说道：“走吧，我请你吃饭，算是你请我吃果子的回礼。”
苏离勉力地压下好奇心，跟在苏莫屁股后面走出了学堂。路上苏莫买了点吃食。
跟着苏莫回了他的住处，是一处虽然很僻静，但极其精致整洁的小院儿，二人简单的吃过东西，苏莫亲手泡了茶，二人沉默着一杯一杯的喝茶。
苏莫见他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便停了捉弄他的心思。他伸出手，指了指虎口的位置，说道：“常年练刀的人，这里会生茧。”
苏离恍然大悟，暗忖这位先生的观察力很强。
“当然，还有眼神。”苏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练刀的人，眼中会有股一往无前的神采。”
第5章 劈得一手好柴[1/2页]